但早在戚寻佯装窥探席应踪迹,只为了将他引到独孤阀的地界上的时候,她便已经打消了趁此机会将地牢中的人一并放出,趁机带着吴明彻离开的打算。
的确从理论上来说,现在霸刀岳山和天君席应都在长安城中,她只要在救走吴明彻后往这两个红点的位置跑一趟,甚至还能将副本击杀任务完成。
但在长安街头所见的冬日乞寒胡戏,在茶馆闲谈中更窥见的北周荒唐,乃至于她打从落定到这个副本世界一路北上又西行的所见所闻,以及她这些天来对长安城中的城防以及对宇文阀势力的窥探,都让她相当清楚,此举绝不符合戚寻想要达成的更长远计划。
若是她想做的只是如此,她也不必让狄飞惊往相州一行。
何况她现在还在等一阵东风。
所以即便没有席应的存在,她原本也是打算往此地来一趟的,但不是来直接捞人出去的,而是再来上一道保险。
吴明彻的特征在一众囚徒中并不难辨认。
年龄可以筛选掉相当一部分人,被关押了两年的精气神可以再筛选掉一部分人,到底是武林人士还是出身行伍在气质上还会有些微妙的分别,这又可以进行一次区分。
戚寻目光如电地朝着两侧的监牢望去,指尖弹出的一道道银色流光抛出,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击中了这些人的脑袋。
这动作仿佛是为了让那些个因为不抱希望而没有抬头的人朝着她看过来,辨认出她的目标人物,可实际上在这些流光飞弹之中藏匿着一枚糖丸,正落到了吴明彻的手中。
这个面有沧桑之色的老人并没错过戚寻在途径他所在监牢的一瞬,在衣袖中露出的半面南陈令牌,更在捏化了糖丸的糖衣后发觉手心里还有什么异物。
吴明彻心头一跳。
北周不可能通过什么交换条件将他放回去,南陈要想营救更是难上加难,但在这个他都几乎已经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忽然等来的这个信号,让他原本因为地牢中的潮气而生了病症的肺腑之间,都多了几分热切之意。
但这毕竟是个四方征战的老将,绝不会在此时让旁人看出他的异样来。
他与其他人一样摸着头上被击中位置的红痕站了起来,又看到这个明明已经闯入了地牢深处的人,四处转圜一圈后,愣是什么都没有带走便撤退了出去。
在一众长吁短叹的怏然声响中,吴明彻照旧板着一张老脸,活像是个早已经认命的样子,又慢吞吞地坐了下去。
只是在他的手心,糖衣又被体温焐化了一层。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安全的时候。
并不是没有人会怀疑这人是进来送信的,现在这一个个囚牢中的人都在朝着彼此看去,试图从对方的形容中看出一点端倪。
他不能这么心急。
而折腾出了地牢内的一场骚乱,确定了吴明彻的确在此,又已经完成了某个信息传达的戚寻已经果断地撤出了地牢。
她一出地牢便发觉,这也不过是在她进出地牢几乎全然无阻的这么点时间里,席应就已经落到了个左支右绌,面上冷汗直冒的地步。
宇文伤不愧是宇文伤,这位宇文阀的头号高手,和此时紫气天罗尚未完全成型的魔门高手之间,其实力的差别多少还是有点明显的。
席应固然有两把刷子,但当这一片天罗气网在寒冰气劲中寸步难行的对峙里,他甚至根本无暇分神去思考要如何逃遁,在这铺天盖地的寒意和掌风压境面前,他甚至只能想着让自己再多活一会儿,说不准便能等到一个转机。
而他还真的等到了。
他此时的眼前都快被一层层凛冽的寒霜所裹挟,只能凭借着对危险的本能预判让他躲过了宇文伤绝无留手的杀招,也正是在此时,他看到了一道青红匹练破开了白霜,掠到了他的眼前。
方才追踪这黑衣人如此之久,足以让席应在对方的手伸出匹练的一瞬间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可当对方出掌之际,与宇文阀冰玄劲相似的冷冽气浪中骤然升腾出的幽冥鬼爪,以及这道掌风甚至在跟宇文伤的敌对中还占据了上风的情况,都让席应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
他这个追踪对象先前到底给他放了多少水
席应只是个旁观者尚且有此等感觉,更不必说是与戚寻掌风相交的宇文伤。
自对方掌心发作的真气分毫不泄便也罢了,这掌力纵然不若冰玄劲一样冰寒,却更有一种拟态浪潮一般的惊涛澎
湃。
若非对方并未恋战,只是在将他逼退一步的时候,这分出一缕的青纱匹练卷起了席应便往外撤,光看这交手一刹的压制力,宇文伤甚至不敢确定若是当真硬碰硬的打,自己到底会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这长安城中何时有了这样可怕的高手
宇文伤以灵敏的耳力又旋即听到一声极微弱的斥责之声,从戚寻和席应离开的方向传了过来,“找错了圣君要的东西不在这里”
可也只有这一句了。
这青纱遁影实在是太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