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云从龙表情一僵。
这事要怪就怪他实在是对南边如数家珍。
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后,云从龙看向对方的目光便不免有些复杂了。
“云帮主替我当了一回船夫,这话说出只怕江湖上的人还不会相信。”戚寻神色镇定地叫破了云从龙的身份。
“您不必这么紧张,我无意打扰云帮主来此地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恰好需要一个船夫送我往华山一行,快网张三又替我挑出了当时身在济南渡口水性最好的人而已。”
听到快网张三的名号,云从龙紧绷的神情微微一缓,“原来是他,我一向觉得能在水上与我的本事相提并论的,只怕只有三个人。快网张三,凤尾帮武维扬,和那个海上独行盗向天飞。”
“但他们大约都没有云帮主在水中潜伏的本事。”戚寻提到这点,果然看到云从龙那张遍布水锈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笑意。
一个人若是某种本事到了天下第一,还不为自己感到骄傲的话,大约也不太可能。
不过即便如此,云从龙也并未对这个船客放松警惕,直到他听到了戚寻的下一句话,“家师水母阴姬也曾经与我提到过云帮主,神水宫位处衡阳,北上便入长江,我此番出宫行走赶巧走了一段长江水道,可惜没能遇到神龙帮的人,如今在此地见到倒也是一种缘分。”
“不过云帮主,恕我直言,我听闻水上势力之间有各自互不侵扰的规矩,而在南边神龙帮和凤尾帮的争斗即便是我这种初出江湖的后辈都略有听闻,云帮主此番离开神龙帮水寨,跑到黄河之上,只怕不是什么明智的决断。”
听到戚寻自陈出自神水宫,云从龙彻底缓和了面色。
她在说到神水宫三字的时候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以云从龙这个老江湖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比这种气势笃定、仪态不凡的样子更加鲜明的无疑是提到门派之时的自豪感。
这种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非常时候还是要行非常之事。”他又补充了一句回答了戚寻的后半句话。
云从龙能收拢手下帮众,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逻辑。
他也一向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心思,又问了问戚寻的名号,彼此之间算是有了个称呼的方式后,坦然地说道,“不瞒戚少宫主,你当日在渡口找上我的时候,看到你带着的三个姑娘都受制于你,我其实是将你当成我正在追踪的人贩子的一伙的。”
戚寻猜到了,在渡口的时候便发觉云从龙看向她的目光有异。
“幸亏我直言了自己要往华山去,否则在水上倒是云帮主的地盘。若是不明不白地打了起来,只怕是要伤了和气了。”
云从龙点头应了句,“此外大概还有一个理由。当日在长江上为我们拦截的那艘运人的船,船上的姑娘我们也大致问过来历了,多是被以招工的名义拐走的,大多出身不高,这样的人就算被拐走了,只怕家里也大多不会多费心力去寻找,手上又有一笔垫付的工钱,更连报官都懒得报了。”
这倒是和当年将戚寻、司徒静和华真真拐了的那伙人贩子有一点想法相似。
他继续说道“但是戚少宫主带着的这三人不一样,她们三个呼吸沉重,却还是有章法可循的,应当并不是不会武功,只是被封住了内功而已,看她们的手,也是习武之人的状态,我便知道是我想岔了。”
“云帮主不愧是老江湖。”戚寻道。
“这话就过誉了,我若当真是个老江湖,就不至于看到有人身陷此等处境,却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了。”
云从龙长叹一声,伴随着这船行之间的水声,有种说不上来的怅惘。“戚少宫主没有见到当日的船上情景,这些姑娘中有几个单独被关押的,听说是被那伙人贩子的顶头上司验货的时候弄瞎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何人有此等歹毒的心肠。”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对方临时起意的举动,但这种视人于草芥之举,实在不是个正常人做得出来的。我那日擒获的正是个手脚不够麻利的小队伍,听闻后面还有其他送货人,我这才顾不上水道规矩来了。”
“好在黄河两岸各方势力大多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碧落赋中那位夜帝陛下的公子,势力地盘正在黄河下游,此地倒是不像长江航运中有了个龙头老大,我总算还能下手探查。”
“但可惜,麻烦就麻烦在,我对对方实在是知之甚少,那位公子根本不在他这些不顶用的下属面前露出真面目,黄河水道的运送量又实在不小,人手一分散要调查起来便不那么容易了。也只能在下一处渡口歇脚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些别的消息。”
戚寻觉得只怕事情很难如云从龙所愿。
被截获了一只船后,原随云定然会更加小心才是。
可一想到倘若不能及时遏止住他这种丧心病狂的行径,便会有更多人落入他的魔掌中,戚寻也不免多了几分焦虑。
原随云不像无花。
无花光是这个东瀛出身,和石观音之子的身份,在对上她的时候天然处在弱势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