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言麻木地前行着。
莎兰隔着一层面罩咳嗽了好几声,她感受到微妙地窒息,事实上,氧气罐里的气体是不同气体融合的,因此跟我们平时在平原上呼吸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非要说的话,从氧气罐里吸氧有点类似于溺水之后被救到岸上,鼻腔里似乎还残余着海水,在不适中呼吸的感觉。
她头痛欲裂,忍住喉咙不断涌上来的疼痛,开口说“k你帮我看看,我的输气管是不是被冻住了。”
林之言听到她的声音,停住脚步,回去给莎兰检查了一下,果然,输气管被堵住了。
在用氧气罐的时候,她们不只是吸氧,还会不断呼气,而这其中会包含着水汽,所以输气管是被结了冰的水汽冻住了,因此没办法输送气体,林之言用工具把冰块弄掉后,莎兰就感觉好多了。
除却刚刚换上的氧气罐,她们现在的库存只有一瓶氧气罐了。
如果用掉最后一瓶,就意味着她们要无氧攀登。
莎兰有些神志恍惚地蹲下来,她已经手脚无力了,林之言想要把她拉起来,但是自己反倒被拉下去了。
两人一同狼狈地跌在雪层之中。
狂风呼啸而过,莎兰看到薄云慢吞吞地游走,认出看似平静的水蒸云雾是凶猛的雷雨的前兆。
她和林之言说了这件事,两人面面相觑。
下面的卷积云自然和她们没关系,如果她们在海拔四千米一下,那这就事关重大了,但她们现在在七千米,最多就下雪。
但下雪也很烦。
莎兰艰难地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抱怨出声。
“好烦。”
林之言认同地点点头,她揉了揉太阳穴,那里在一跳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突破出来。
走了好一会儿,她们更加狼狈不堪。
莎兰用尽全力想要翻过岩石,但无数次失败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
林之言的思维一片空白,她突然开口。
“莎兰我托着你上去吧。”
声音嘶哑而干涩,全然没有音色原本的清澈透亮。
莎兰还没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
她们就像是被人类抛弃的、属于旧时代的机器人,每一个指令都需要很久时间才有反应。
莎兰转头,静静地看着林之言,点头。
最后,莎兰成功翻过石头,她趴在石头上面,在林之言上来的时候伸出手,林之言把手放上去,莎兰一用力,两人齐力都翻越上来了。
就这样,她们默默地走着。
二人结伴同行了五天,离开大本营的第二十三天,抵达了海拔七千四百米。
最后一百米。
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四十五度。
零下40度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属于最寒冷的气温。
在低于正常体温的环境中,零下40度猛烈的风可以迅速带走身体的热量。
要知道,冰箱冷冻室的温度也不到零下二十度,零下四十五度,就代表着人体的体温调节机制就可能遭受破坏。
她们在用自己的生命燃烧。
半夜无风,她们只能在崎岖不平的地表驻扎帐篷,低含量的氧气让她们不得不在睡梦中也要带着氧气面罩,但是为了节省氧气,又只能戴一会儿,摘下一会儿,像是一场折磨自己的游戏,而低温也让她们完全无法入睡,即使睡袋再温暖也无济于事。
就这样翻来覆去,等钟表指向五点的时候自动坐起身来。
林之言捂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快要炸了。
缺氧已经让她有些头昏眼花了,明明胃里空荡荡一片,许久没有进食,但依旧涌上呕吐的欲望。
她捂住嘴巴,干呕了几声。
胸膛大幅度地欺负着,林之言紧紧地闭上眼睛,喉结滚动着,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疲惫麻木席卷全身,她捏了捏鼻子,沉沉地抿起嘴巴,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莎兰还没醒。
但莎兰一向起得比她早,林之言算是能睡下去,但莎兰却一直是半睡半醒,几乎没有睡着过,饱受失眠的痛苦。
林之言混混沌沌地看向一旁。
莎兰背对着她,身体蜷缩成一团,长发散落在毯子上,小幅度的起伏象征着生命体征。
林之言凑近她,张开口,因为嘶哑,连出声都非常困难,她艰难地吞了吞水,再从一旁地背包找出水,喝了好几口后才终于出声。
“莎兰。”
林之言低下头,看着莎兰,她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氧气罐还是好好的,但是看指标,已经消耗了一半,如果一直戴着氧气面罩的话,七个钟就消耗完毕了。
林之言检查了一遍,确认了莎兰没什么伤口,也没有缺氧的症状,这个结果让她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她轻轻地摇醒莎兰。
莎兰眼皮下的眼球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