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过去,若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怕是已经昏过去了。
在冰天雪地中,躺在地上的尸体睁大眼睛,没有焦距的双目倒映着巍澜的天空,因为气温低,死去几日的尸体并没有呈现出可怖的模样,但凑得近的话,隐隐约约,能闻到尸体的腐臭味。
这是一个陌生的登山者。
他的身上已经被雪覆盖了大部分,只露出上半身和脸庞。
即使脸已经变得灰白,但依旧能看出他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睫毛上的雪花因阳光融化,从眼角淌下水渍。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后脑勺下是一片已经被冻成冰块的血。
第一个发现的是走在队伍前头的贝拉。
莎兰抬起头,她沿着陡峭的冰川岩壁往上看,最后停在了高原上,那里,有一个被固定住的绳索,随风飘荡着,但是在中间却戛然而止,她抿了抿嘴,从旁边碎落的冰块中推测出了原因。
这是一名中途放弃的登山者。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下山的路程中居然遇到了冰裂,锋利的碎冰直接割裂了绳索,从三十米高处直接坠落而下,后脑勺着地。
在空寂无人的雪原中遇见的第一个同胞,却是已经遇难的登山者这让所有人的内心都沉痛了起来。
贝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祷告了后,蹲下身子轻柔地将他的双眼合上。
这是他们第一个发现的落难者,却不是最后一个。
第五天,他们的路途越来越艰难,不得不用上冰爪和冰锤槽开岩壁,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被呼啸而过的风声掩盖而过。
走上了四千两百米的海拔之后,气温骤降。
每个人都戴上了氧气面罩,在休息的时候,将面罩摘下来的时候,只要超过半个小时,就会觉得呼吸困难,面部染上了血丝,喉咙干涩。
晚上休息的时候,巴伦只是脱下氧气面罩吃饭补充能量,仅仅十五分钟,却已经让他呼吸急促,头晕脑胀了。
他急忙放下还没吃完的饭,戴上呼吸面罩吸氧。
在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是体能还是毅力,都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级别,但在此刻,却都变成了最普通的,被大自然打败的凡人,在大自然面前,人类都是同样的渺小。
一天时间里,她们已经发现了四个遇难者,有男有女。
而且,她们走的还是主道意思就是说,由许多失败的登山者在经验中得出的最安全的路线。
前人的失败经历,却也是她们能够前进的原因。
六点钟。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风刮得非常厉害,将近七级,还带着雪花,贝拉决定先暂停前进。
在大风里找一个能够安稳扎营的地方也不简单,她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个死角,那儿正好是岩壁间隙,能够容纳三个帐篷的存在,于是大家都决定两两分组,睡在一起。
但三男三女,注定有一对是男女分组,最后石头剪刀布,是莎兰和入幸一个帐篷。
莎兰还没说什么,对方立刻道歉,说自己会离得很远,绝对不会碰到莎兰。
莎兰撇嘴,摆摆手说“行了行了。”
她还真受不了对方动不动就道歉的习惯。
林之言脱下手套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手心手指上都是水泡。
外边有人问“k,我可以进来吗”
林之言连忙用另一只手拉开链子,一拉开帐篷,外边呼啸而来的风刺得骨头都要寒颤,外边的米娅很快就爬进来,转身把拉链拉上,将外界的冷空气隔绝了大半,虽然还是很冷,但是比户外好多了。
米娅将帽和面氧气面罩摘下来,她视线往下移,看到了林之言的手,问“要不要我帮你挑开消毒”
林之言另一只手有点冻得麻木了,而且左手也不是惯用手,队友来帮忙的话肯定是最好的。
她点点头,把药物都拿出来给米娅。
在上药的时候,帐篷里很安静,只有一旁的橙黄色小灯照亮两人的脸庞。
很快,米娅就帮忙弄好了。
她们一起裹上锡箔毯子,体温似乎也在逐渐上身,双双舒服地叹了口气,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转头目视一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能到大本营了。”
林之言倒了一杯热水,小口地抿水,点头。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话一处,两人又沉默了。
“其实,我认识第一个碰到的遇难者。”
林之言惊讶地抬起头。
当时,贝拉其实有询问过有没有人认识那位遇难者,但是都表示不认识原来米娅认识也许是后来才想起来的吧。
林之言将水杯递过去,轻声说“喝点热水吧。”
她之所以那么小声说话,除了照顾对方的情绪外,更多是因为喉咙已经因为冷空气而有些嘶哑了,不只是她,每个人都是这样。
高原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