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连时间也就此暂停。
如果要疲劳程度标红,她和海洛伊斯可能全身上下都是深红色了,最主要是寂静的每一个点都非常得难爬,从第十二点开始,也就是将近v18难度的点,没有上百次的失败根本过不了。
一次次的冲坠,一次次的失败,折磨的不止是身体,还有精神。
但是每当人们以为她们会选择放弃时,她们往往会咬着牙继续前进。
没有什么能打倒她们。
这不是一句“一切皆有可能”可以轻飘飘带过的事情。
任何一个人看到她们攀爬的身影,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
进而起了鸡皮疙瘩,屏住呼吸,瞪大双眼。
震撼他们的并不是山峰,人性。
人类在意图利用自己脆弱的身躯去征服山峰,这也是她们与世界最巧妙的、最不可思议的接触。
无论是谁,都会被她们不畏艰辛与痛苦的身影所折服。
这其中的付出和努力、所冒的风险,都是拿生还的几率换来的。
第六天。
山峰脚下,全程都是静悄悄的。
每个人都专注地看着摄像头,眼神炽热无比。
她们已经爬到了高达八百米的高空。
两人一直是一前一后,隔不了多远的距离。
一种奇妙的预感诞生在所有人心里说不定,今天,或是明天,将诞生令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的新纪录。
然而,有人突然惊呼了一下。
在高空上,一个身影猛地下坠,而且不是三米四米,而是一直下坠
众人瞪大眼睛,心跳如雷。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后背起了冷汗。
六米、七米十米
绳子猛地绷直。
“砰、砰、砰”
心跳声重得能几乎能掩盖其他人的声音,大家恍惚了一阵,才迟迟回过了神。
“是谁”
“我的天没事吧”
“她是不是撞到岩墙了”
他们看到那身影动了动,继续攀在岩壁上,能正常活动,看来没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是海洛伊斯
咬紧了下唇,喘着气,她心有余悸地紧贴着岩壁。
刚刚那十米的冲坠差点让她撞上了岩壁,但就算没撞上,最后被拉住的力度让她整个身体收到了猛烈的冲击,好像五脏六腑都被塞进洗衣机滚筒狠狠地转动了几圈。
此刻的她望着脚下,高空之下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无比渺小,她忽然觉得恐慌。
但更让她恐慌的是,自己的体力流失,她能感觉到自己开始昏昏沉沉。
或许自己注定无法登顶。
海洛伊斯无声地靠在岩壁上,忽然露出了笑。
林之言察觉到她冲坠后,紧张地往下看了看,咳了两声后,大声喊“海洛伊斯”
如果对方没有回响,哪有可能是最糟糕的事了,说不定是冲坠时撞到了岩壁,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
幸好,她听到了对方的回音。
“我在”
林之言还没松口气,突然愣住了。
她说,自己已经不行了,就不继续往上爬了。
林之言想说点什么,却又听见对方继续说k,你要加油登顶,吊包我帮你拉上来。
她最后回了好。
高空三千英尺。
林之言颤抖着手,终于攀上了一个平面。
那是“伊森堡塔”。
它是整个岩壁唯一突出的、能让人们正常站立的平面。
到了这里,也意味着第三十一段绳距的结束,意味着爬过了最难的一段绳距,只剩下最后一段简单的绳距,仅仅十米。
最艰难的攀爬已经结束了,胜利仿佛唾手可得。
林之言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与开始时好像更快、更重。
干涩而寒冷的风掠过了她的脸颊,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皮肤只能感觉到如同被刀锋割裂的疼痛。
林之言看向远方,好像什么也看不到,太黑、太远,只有几乎到尽头的地方出现了亮光。
那是一个小城镇,也就是欧利小镇。
她喘着气,什么都思考不了。
一种澎拜的情绪从心底如海潮一般涌上来,将她的头脑冲昏,想要大叫大喊。
她要登顶了,只差最后三十米,最后两段绳距,而这段距离宛如神明最后的怜悯,是寂静整条线路最简单的绳距,仅有v7的难度。
山谷之内传出了龙吟虎啸,似乎连狂风都在为这件事而高兴,为林之言庆贺。
之前种种的痛苦,磨难,疲惫,似乎都在即将到手的胜利面前化为乌有。
可在这瞬间,在巨大的喜悦之后,她却有些在犹豫。
头顶星空,她抬起头仰望繁星,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