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李狗蛋的好心情保持得非常好,什么时候不好了就去元溪身边转一圈,就又好了。
等到晚上快吃饭时,看着元溪带着他的小伙伴气冲冲离开的样子,李狗蛋饭都多吃了半碗。
只是回头就看到饭桌上的几尊神像,皱起了眉。
奶奶田娟在旁将归家的李富贵骂的狗血喷头“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不知道神像不能随便乱请吗,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弄来这一屋子神像你要干什么,连饭桌上都要放上,你是不是疯了”
李富贵悄悄看了皱眉的儿子一眼,“妈,你不懂,这是人家大师交待的,说我们家最近可能有煞气充盈,容易出事,要让漫天神佛从我们家走一遭,带走煞气。过两天就送走了,有人家大师帮着送呢,你担心什么”
田娟怀疑道“还有这种说法那你怎么不把神像搬到旁边厢房或地下室去,这在吃饭睡觉的正屋里放着多麻烦啊。”
田娟其实想说渗人。
按说一般神像都刻画的慈眉善目的,不应该说渗人才对,但是一屋子都是神像,每个都慈眉善目的看着你,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一个个人形的空壳子,虽然还挂着神像之名,却还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尤其运来的太多,没有那么多正经位置放,于是摆得都是,饭桌上,茶几上,台面上,电视柜上就好像干什么都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你,一回头,就看到几尊神像。
你甚至都不知道,这神像刚刚是不是用另一个姿势另一个角度在看你,它是否动过。
田娟都不想出自己卧室了。
杨春芳在一旁安静吃饭,她是家里最安静,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提,尤其这事还是李富贵干的。
李狗蛋看了李富贵一眼,没有说什么,吃完起身回房,这点小事还没有打扰到他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迫不及待要去做一个美梦,最好把元铁头引来,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小火车给砸掉,兑现他昨天说的话,哼
“儿子,别忙着走啊,这些神像你多看两眼,看看有没有什么熟悉的。”李富贵正和田娟分辨着,见儿子已经安静离开,赶忙吆喝两声。
熟悉
一堆刻画的乱七八糟随随便便的神像,能有什么熟悉不熟悉的。
家家的神像不都长这样
李富贵又想折腾什么古怪。
李狗蛋正这么想着,上楼梯台阶的时候,陡然感觉到这一堆堆神像中,好像真的晃过了一张熟悉的脸,似乎是梦里元铁头撞车时,他看到的那个。
李狗蛋回头再想去找那个神像的时候,一座座神像看过去,却好像是自己看错了一般。
根本没有刚刚一闪而逝的那一座。
到了夜晚,李狗蛋睡着了,本以为还会像之前那样,要么沉沉睡去,要么有意识地起身,去找元铁头算账。
然而出乎意料的,有生以来,李狗蛋第一次做了一个不一般的梦。
梦里他好像还是在上楼梯,就像今晚他从客厅走回房时一般。
只是周围的地上,墙上,桌椅酒柜上,都摆满了神像,楼梯上头,似乎还有神像歪倒着,从二楼伸头看他。
李狗蛋往前走,往上走,走着走着,看到前方挡住自己道路的那尊熟悉的神像,是在梦里妖精所在的水神庙里看到过的。
那尊神像挡在前方,似笑似怒地看着他。
“你是谁”李狗蛋听到自己问。
李富贵半夜悄悄潜入儿子房间,这次他动作利落地点燃了障魂烛,烛火竟果然没有熄灭。
李富贵不由一喜,看来大师的方法起效了,只是这时候他不禁又纠结起来,“狗蛋,你还睡着吗”
没有回应。
仿佛真的睡沉了。
随着烛火越燃,空气里的渐渐有种混沌的感觉,李富贵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团雾里,也突然变得有些迷迷糊糊起来,好像被一股力道推着走到了床边,用一块红布紧紧蒙在了李狗蛋的眼睛上。
这样动作,浅眠的儿子都没醒,可见是真的睡得很沉。
李富贵感觉自己的神志也有点恍惚,不知是不是那蜡烛味道的影响,像是喝了酒或者做梦那种感觉,看着身前的儿子,他听到自己说,“狗蛋,爸爸对不起你,但是你大限已至,该走了,爸爸爸送你一程。”
李富贵抖着手从红布里拿出了大师给他的分魂针,金红色的长针,只是针一拿出后,他情绪也没了,手也不抖了,仿佛被什么控制一般,丝毫不犹豫地,就这么准准地刺进了李狗蛋的眉心。
哧。
一刹那,李富贵似乎看到儿子在红布下睁开了眼睛,吓得混混沌沌的李富贵顿时醒转过来,一屁股跌倒在地往后退。
不过针已经扎进去了,李富贵所系的那块红布,也牢牢地盖在了李狗蛋的眼睛上。
似乎挡住了李狗蛋所有的视线。
李狗蛋的眼睛又慢慢闭上了,好像就这么重新沉睡了过去。
“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