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他很慢地转过头,把脸贴着窗户。耳廓的红已经蔓延开来。
李菜伸出手,温柔地碰他的脸。
李耀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句话都不再说。
他们的生活太过动荡,颠簸到浑浊。年轻时逃跑,成熟了又归来。少年时期的吊桥岌岌可危,太快就断裂,捆绑两个人,最牢固的绳索的永远是不幸与责任。他害怕承担不起,她却充满信心。女人比男人更强大。
这天晚上,李菜躺在床上,睡意很快就上泛。依稀中,李耀祖坐到了床边。她不确定是不是梦,只听到他问“跟我在一起,真的没有一天过得好”
她没听清,他又问了一次。
她含糊地笑了,回答“当然是气话。”
一夜无梦。
李菜很早起床,外面已经空无一人。李耀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还会回来吗她还会等他吗
她站在黑暗的楼道里,靠着墙。入冬了,闷闷的楼道也很温暖。
房子和房子中间有条坡,李耀祖穿过去,走到外面的路上。李光明就是这时候打来了电话。他在家,开车来接他。
李光明开了一会儿车,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问他李菜怎么样,换了话题“现在还在原来的俱乐部上班打算换地方吗”
“被拉扯了。”
“有人鸽你还是不止一家要你哇这么抢手,早知道早点转型了。”
“”
“妹妹,我一直很羡慕你。”
状元哥哥羡慕辍学弟弟。李耀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吃错药了的人。
李光明傻笑“真的。你这个性格有利有弊吧。但是,大家都会多关注你。为什么别人不问你怎么不叫李伊利,而是问我怎么不叫李光宗呢因为你很激烈,很鲜活,在这个小镇,甚至到了大城市,你都特别醒目。”
“”
“怎么样”李光明转头看过来,“感动了吗”
“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我是说真的”
托他这一通胡说八道,李耀祖也放松了一些“你现在过得挺好,别羡慕我了。”
“不,”李光明说,“你被爱得比较多。我还是羡慕你。”
“你还是去写小说吧。”
“我们这样的平民,活一辈子也改不了世界,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所以我们需要爱。”李光明说,“我们需要家,只有一个人的可以,一些人的也可以。你去医院了”
“嗯。”
“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
两年前在基地,康复师说他没事,但却没有告诉他,偷偷把心理医生叫了过来。那位心理医生居然对他说“有没有可能,只要你想开了,这种生理上的疼痛就会消失”
这痛苦也许永远好不了了,也许明天会好。
“这不是扯想开了他是想要我跳楼”李耀祖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呸别说晦气话。你告诉李菜了吗”
李耀祖想了一会儿,憋屈地说“告诉别人就算了。她最好别知道。”
“有一种爱是我想看到你流血流汗流眼泪。”李光明说,“人越大男子主义,就会越幼稚。人最后都是要幸福的。”
李耀祖打开车门,独自走下车,来到了有交通灯的路口。夏天夜晚,他曾在这里接过一个电话,改变了他的一生。总是偷偷在二楼看他跑步的女生打来电话,对他说“李耀祖,我跟你去。”一起去,跑着去。拼命跑。
有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