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香后,宫娥才上前搀扶着病弱的主子,低声说“昨晚大殿中,圣上似乎见着了什么,拿着剑乱砍,然后疑神疑鬼让人满殿都点了蜡烛。”
如夫人轻哼了一声“夜半怕鬼敲门,那是他作贼心虚。”
宫娥声音压得更低“圣人多疑,只怕那香是不能用了。”
如夫人小喘着,费劲地走到了外间的长榻边上坐下,缓过了一会,低声道“别点香了,在蜡烛中掺一些疯药,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宫娥应“主子散尽钱财收买殿中的人,也不知有多可靠。”
如夫人笑了笑“眼瞧着外边如此乱,这宫中的人谁不知霍善荣的皇位坐不了太久,他们巴不得在这些时日多攒银钱,他日好逃命。”
霍善荣太急了,太急坐上这个位置了,注定是坐不稳的。
“他们不见得有多忠心”说着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宫娥连忙给主子倒水,顺着主子的背。
主子病得厉害,身体
底子早毁了,现在不过是吊着性命罢了。
自幼跟在主子身边的宫娥u,眼眶泛红“主子您可得坚持住见到谨之公子最后一面呀。”
在如夫人眼里,无论是丈夫,还是荣华富贵,一点都不重要,唯有让她挂念的,是她视如己出,日夜陪伴了五年的孩子。
如夫人无奈苦笑“见了最是麻烦,不如不见。”
说罢,神色黯然了片刻,对着宫娥说“早间在武陵时,我暗中去求过沈大人,他会帮你平安从宫中离开的。”
沈大人便是谨之的好友沈明琮,当初结交时,各自用了化名,所以霍善荣也不知道样子有这么个朋友。
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沈明琮找来,她才知道谨之有这么个朋友。也给他带来了谨之的消息,才让她撑到了现在。
宫娥眼里有了泪水,摇头“奴婢不走,生死都要陪在主子的身边。”
如夫人摇了摇头“我不想成为霍善荣威胁谨之的存在,也不想他误会我一辈子,你去寻他,把我准备的东西给他,他自幼聪明,一看便会明白了。”
宫娥好半晌后,才泪流满面地点了头。
虞滢看着皇城的方向,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了。
她从未去过皇城,但伏危给她指过所在的方向,或告诉她还需多久才能到皇城。
眼见快到皇城了,虞滢却是被送去了彭城。
战争越多,伤亡就越多,虞滢似乎在与阎王抢人一般,夜以继日的救人,终还是倒下了,周宗主知晓后,便态度强硬地派人把她送去彭城。
毕竟,前路不会太平,伤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而在周宗主看来,她的才能不能只是在战场上救死扶伤,她的医术还有更大的用处,那便是发扬光大。
郡公有令,自是没法改变。
虞滢经过了一日,终在入夜前到了彭城。
来前,会有快马先行到彭城传信,是以虞滢顺利入城。
彭城王已然不在彭城,而是领军去拦截陇西进皇城的行军。
已身为彭城王妃的周翎听到先生会来彭城,早早便到城墙上眺望了。
看见马车的时候,才急匆匆地从城墙上下来,看着城门打开,马车驶入城中。
马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还未见其人就先唤了一声“先生。”
马车停,虞滢才掀开帷帘往外看去,看到了半年不见的周翎,淡淡笑了笑,从车上下来,朝着她一礼“见过王妃。”
周翎连忙上前扶住她“是学生给先生行礼的才是。”
说罢,她看向憔悴了许多的先生,心里堵堵的,声音哽咽“先生瘦了,也憔悴了。”
虞滢对她笑了笑“瘦了也好,憔悴也好,平安就好。”
周翎一直待在豫章,被保护得很好,从没见过豫章外的世界。
半年前随着彭城王离开时,她才看到了战争的残酷。
心情也多了
几分凝重,点头应“平安就好。”
消沉不过片刻,周翎扶着先生,用笑意盈盈来打破凝重的气氛,说“先生坐我的马车回府,我想与先生说说话。”
虞滢点了头,随着周翎上了她的马车。
马车宽敞,因又是冬日,马车上铺上了一层厚实的皮草,更安放了一个小柜子,还有淡淡的暖香。
虞滢看到这马车的规格,心里宽松了许多,看向周翎“瞧来彭城王待你还好,我也放心了。”
当初周翎选择联姻,虽说是她自己的选择,可虞滢明白其中也有自己的因素,所以也曾担心过她的婚后会不幸福。
周翎到底才新婚不久,皮子薄得很,听到先生这么一说,带着几分羞涩稍稍低头。
轻声说“看着可怕,可待我很好。夫君过得糙,可我的吃穿住行,却是让人精心准备。”
虞滢听她这话,感情彭城王这是把妻子当亲闺女养了。
“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