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收回目光,在陶罐碎片上研墨。
提笔蘸墨,笔尖悬在纸上,眼中浮现犹豫之色,但看到桌面上的两颗鹅卵石,眼神逐渐坚定,随而下笔。
虞滢从房中出来,便见大嫂在庖房中忙活着了,她也就走了进去。
温杏见到弟妇,因想起昨晚与丈夫说的事情,不禁多瞧了几眼弟妇。
虞滢把羊肠和羊肝拿了出来,察觉到大嫂打量的目光,她看了过去,问“大嫂怎了”
温杏忙道“没事,没事。”
到底是人家夫妻的事情,她忽然问起就太唐突了。
温杏借口转移话题,看着弟妇新买的陶罐,闻到了血腥味,问“这里边的是什么”
虞滢道“是羊肠和羊肝。”
她伸手把羊肝拿了出来放在了碗中,因一路上用水浸泡着,血水也出来了,一会清洗后再泡小半个时辰就好了。
听到是羊肠和羊肝,温杏愣了一下,讶异“这不就是下水吗”
想起吃过的猪下水,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我吃过猪下水,不好吃。”
虞滢“猪内脏味重,难以清理,不怎么会做的话确实会不好吃。”
而她也确实不怎么会做。
“但羊吃的只是草,所以内脏味就没有那么重,清洗起来也简单得多。”
解释过后,虞滢让大嫂先熬骨头汤,她去清理羊肠。
把羊肠反复搓洗,翻过来也洗了两遍后才涂抹上盐,随之放在清水中浸泡,静置一两日泡软后再开始下一步。
虞滢做好了这些后,在小院中的菜地上拔了一把新长成的小葱,洗净后拿回了庖房。
用做菜的陶罐装了一半锅水,把羊肝切成了几块,冷水入锅,小葱绑成结扔进锅中,再切了几片姜一块扔进去,最后盖上盖子煮。
水沸腾了,虞滢掀开盖子,把上面的浮沫撇去再盖上了盖子,随后把陶罐从陶灶上边移开,放到一旁的竹桌上,用锅中的热水把羊肝慢慢焖熟。
焖个一刻再捞出静置,等差不多可以吃饭了,再用姜葱酱油爆炒片刻便可。
知晓伏危不吃内脏,虞滢给她和两个孩子蒸了两个鸡蛋,蒸好后滴几滴猪油,再撒上一小簇的葱花,香气顿时在小小的庖房飘散了开来。
引得小伏宁扒拉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进来。
暮食做好了,一个炒菘菜,一个骨头萝卜汤,一个炒羊肝,还有便是蒸鸡蛋。
桌面上摆着的虽不是值钱的吃食,可却也让人食欲大开,更是让人吃得满足。
暮食后,大嫂与大兄收拾好了饭桌后,趁着天色还早,帮着弟妇收拾好草药后,又开始扯起了苎麻的皮。
虞滢好奇的问“大兄大嫂这是在做什么”
温杏道“快入秋了,得赶紧做厚被和衣裳了,不然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虞滢对植物也有所了解,琢磨了一下后就猜到了大嫂的意思。这时代的棉花蚕丝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到了冬季,寻常百姓只能用葛、麻来做棉衣。
想到这,还没到冬季,虞滢都觉得冷了起来。
幸亏岭南比起北方要暖和,且几乎常年温暖,就算冷也冷不了多长时间,不然就这葛、麻做衣服和棉被,满满凛冬又该怎么熬
虞滢也一块去帮忙捯饬苎麻。
时间在这种平淡且还算安稳的日子间慢慢过去了。
时序入深秋,天气便开始寒凉了起来,日子也几乎快到了虞滢交药材的时候了。
数百斤药材,把原先的小屋堆得满满当当的。
只需再等个五日,便到了契书上边定下的交货时间了。
天气转凉,晚间虞滢带着伏宁一块泡脚,边泡着脚边教她张开说话。
但伏宁现在只会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
虞滢也不气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不着急,慢慢来。”
泡了脚后,她哄睡了伏宁,把被衾盖在了她的身上,正要去倒水的时候,伏危却扶着床站了起来,也把一旁的拐杖拿过,缓声道“我来倒吧。”
虞滢哪里敢让他来倒水。
她放轻动作从床上坐起,下床后端起水盆,道“你腿脚还没好利索,便莫要端重物了,再休养休养。”
说着,她端起水出去倒了。
站在门口的时候有冷风吹来,虞滢打了个哆嗦,这才真切的感觉到是真的变冷了。
望了眼夜色中左右摇摆的枝叶黑影,再伴随呼呼作响的冷风,虞滢心下微怯,连忙入了屋中。
明明前两日还热得厉害,一场小雨之后就变天了,着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