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因鼻息之间萦绕着淡淡的草药清香,以及近在咫尺的温香软玉而难以入眠。
而在隔壁屋子的伏震夫妻也睡不着。
一是因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至亲,心情难以平复。二则是因家中有了大改变而睡不着。
伏震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苦活重活来养家糊口了,而在娶妻子的时候几乎把家底掏空了。
能多搭一间茅草屋,也是因为有何叔和宋三郎的帮忙才建起来。
还没等建起其他屋子的时候,他就去服苦役去了,数年后回来了,也是那时候有的伏宁。
可伏宁自出生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一直要喂汤汤药药,因此家中也几乎一贫如洗。
伏震更是拼了命般做活,但奈何贱民的身份,只得微薄工钱。
妻子要去服役时,伏震几乎把做活得来的银子全交给了母亲,然后替了先前的二郎去服役。
伏震会替二郎服役,一则是对二郎的愧疚,二则是因妻子性子太柔弱了,被迫去采石场服役,若是没有个人跟着,恐怕难以在那么艰苦的地方活下来。
如今回来,伏震看到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心中感慨万千。
手臂枕着脑袋,身边的妻子也是翻来覆去都没睡着。
“怎么”他问。
听到丈夫的声音,温杏转过身来,怕吵到婆母和两个孩子,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的应“我睡不着。”
想了想,又说“大郎,能回来我很高兴,但高兴之后,我一想到我欠弟妇这么一个天大的恩情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我就睡不着。”
伏震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莫想了,就是再想你也想不出个结果来,睡吧,明天再想。”
安静了一会后,身边的妻子又小小声地唤了一声“大郎。”
“嗯”
“那我明天是不是该跟着弟妇,等她要帮忙的时候就帮“
伏震思索了一下,应:“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不一会后,又唤了一声“大郎。”
伏震不厌其烦应声:“嗯。”
温杏悄悄地抱住了丈夫的手臂,一如在采石场时那般,这样才会让她有安全感。
她声音又轻又软“再也不用去采石场了,我好高兴,也高兴能回家,高兴见到婆母,高兴见到安安和宁宁,一切都好像在做梦,我害怕一觉醒来就会回到采石场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伏震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再也不会回去了,不要想太多,睡吧。”
“嗯。”
翌日清晨,虞滢睁眼时,发现自己紧紧挨着伏危,茫然了一瞬后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外边近在咫尺,还在睡梦中的伏危,脸色微赧。
她放轻动作起身,下床。
等下了床后,才简单地梳了梳头,出了屋子。
虞滢一出屋子,伏危才缓缓睁开了双目,眼睑之下隐约泛着乌青。
一宿未眠的伏危暗暗呼了一口浊气,继而闭上眼补眠。
虞滢从屋中出来,便看到庖房有炊烟升起,然后庖房的一旁还堆满了柴火。
虞滢梳洗时,发现水缸还是满的。
大嫂从庖房出来,见着虞滢,忙道“弟妇,一会儿就可以吃早饭了。”
虞滢应了声,梳洗后,伏安伏宁和罗氏也从屋中出来了。
伏安打了个哈欠,朝着虞滢喊了一声“小婶早”
看到阿娘的时候,顿了一下,又喊了一声“阿娘早”
温杏听到这声“阿娘”,脸上的笑意顿时灿烂了起来,也温声应了一声“早”。
这时,伏震从外头扛着一把柴火回来,然后放到了柴堆上。
伏安犹豫了一下,有些生硬地喊了一声“阿爹,早。”
伏震闻声,转而看向儿子,点了点头。
早饭也差不多做好了,是野菜粥。
或许大嫂一直过着苦日子,所以很省,粥里边没有几粒米。
虞滢并未说什么,她端了一碗粥,打算端入屋中给伏危,可推开房门见他还在睡,也就把门阖上,没有吵醒他。
他骨折的地方开始愈合了,这段时日伤处可能会有痒意,所以可能晚上睡得不是很好。
虞滢把粥放到了庖房,然后去屋子里边喝粥。
喝了小半碗粥后,虞滢才与对面的大兄大嫂说道“大兄大嫂再休息两日,后日再进山采草药。”
伏震道“今日就可以。”
虞滢轻摇了摇头,道“我今日要去一趟玉县,再者何叔何婶舟车劳顿了几日,也需要休息一两日才能缓过来。”
说到这,虞滢道“我也没有与大兄大嫂解释为什么要摘草药,现在我便大概说一下。”
她继而解释道“因着我现在在做一些药材买卖,也与药商签了契约,十月的时候交付数百斤的药材,其间我也会寻其他小药商做买卖,所以这段时日可能会比较忙碌的进山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