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老板的意识海里应该存在一个主体“老板”。
从面部长相上,顾平生猜测司羽臣就是老板的主体意识,但是看着那冲头发型,他又有点迟疑了。
一个爽朗随和精英老板,一个脾气火爆非主流少年。
顾平生问“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兄弟”
司羽臣脚步一卡。
阴影笼罩下,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鹜,让顾平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话可能不妥。
他正斟酌话语,下一刻司羽臣瞥向他“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让你被人揍。”
司羽臣来了之后,对他总有点小心翼翼,顾平生还以为是错觉,原来不是。
看起来对方真的对他很在意。
顾平生摇头道“没有。”
少年叹气“那就是真被打傻了。”
他接着回答了顾平生的问题“我家早就已经没人了,你忘记了”
说话间,司羽臣带着他走到了巷子的末尾,这里是死路,不通。
前面有一家店,司羽臣松开顾平生的手,敲了敲店家的门,说了几句可以被理解成黑话的词。
两三句交谈之后,司羽臣从怀里拿出钱币,递了进去,门里面跟着丢出来一个扁圆的铁盒子,只有瓶盖大小。
他走回来,听到顾平生满是歉意地说“抱歉,我”
司羽臣笑了“你傻了,我知道。”
打开铁盒子,里面有一团乳白色的像是果冻的东西,司羽臣两手指把它抓起来,贴在顾平生被打破的脑袋上。
一秒渗入。
清清凉凉的触感扫去了疼痛,顾平生麻木的神志终于清醒了三分。
他在短时间里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的思维变得迟钝了。
比如他试着回想司羽臣刚才领他过来的路线,发现自己只能记得模模糊糊的一部分。
司羽臣还在喊他“小姑子,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顾平生回过神来问他“我的全名叫什么”
司羽臣“啥”
顾平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傻了,你告诉我。”
司羽臣“”
“张勋。”司羽臣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去找医生看一看”
猜测过很多身份,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名字,顾平生想起拐角有一根路灯。
他几步跑过去,擦掉铁栏杆上的灰尘,借着反光的铁皮面映照出他此时的模样。
那分明还是顾平生自己的脸。
或者说,是顾平生小时候的模样。
脸庞瘦瘦的,个子小小的,带着点阴冷,不爱说话。
福利院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给孩子们修理头发,平时不允许让他们碰剪刀这样的利器,所以他们的额发长到眉毛下面,特别扎眼睛。
看到年少的自己,又听到司羽臣喊自己的真名叫张勋,顾平生心情很复杂,脑子更乱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司羽臣“为什么叫我小姑子”
司羽臣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红“害那不是叫顺口了,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很大的意义。
这里是老板的意识海,映照的是老板所熟知的一切,刻意伪造点什么来蒙骗他的可能性很小。
前不久顾平生才冷不丁知道了张勋不是平常人,现在又知道了对方小时候有着和他神似的长相。
容他缓缓,他脑子有点混乱。
顾平生缓了一秒钟,一秒钟之后他正视起了当前的问题,他需要确认司羽臣的身份,告诫他不要做某事,然后找到兔子,扼杀兔子。
他对老板的认知过少,但有一点还记得。
顾平生问“你现在还想不想开办学校”
司羽臣愣了一下“你不是说我想法太幼稚了吗”
顾平生确定了,小时候励志开学校,眼前这人是老板。
虽然不知道岁月都对眼前的冲天头做了些什么,顾平生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不幼稚,这个想法很好。”
司羽臣听到这话,眼中都是被兄弟肯定了的感动,他激动地握住了顾平生的手“好,小姑子,我一定会当上咱们学校的校长”
“到时候,那些敢让我们罚站、罚抄的老师,我也要让他们写检讨写到哭不,哭都没用”
听到司羽臣的激昂陈词,顾平生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他想起与游乐场老板一拍即合的理念,幽幽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人无价,思想无价”
司羽臣茫然“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看了下头顶的太阳“糟了,我逃课出来找你,再不回去就惨了”
司羽臣拽着顾平生往回跑。
布满泥泞的小路消失在他们的脚后跟,时间线飞快地朝前走。
周遭的场景倏然变幻。
敞亮的地板,洁白的墙面,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