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归的画展如期而至。
名为“嗟余只影系人间”的主题画展上,汇聚了一众国画大师们巅峰之作。
如果不是为了给雪行寒山图的巡回展预热,又由亚洲一流的画廊暮园牵头,这么多名家作品绝对不可能齐聚一堂。
因此画展的预订票早早就已经被南市豪门预约一空。
鹿家是被杨春归邀请而来,早早的就得到了门票。
因为杨伯伯是妈妈的好友,鹿予安略有迟疑,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
画展上略略一看,鹿予安就看到三四张熟悉的面孔,都是鹿家世交的孩子,鹿与宁刚出现,他们就亲昵的凑在一起,一群少年少女,男生英俊,女生漂亮,站在一起分外惹眼。
以前鹿予安是会默默跟在那个圈子里的,让他更像一个鹿家人。他并不畏惧那群少年少女带着恶意的玩笑,言语上的孤立,他经历过远远比那些更深的恶意,那群少爷小姐们,除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恶作剧,并不敢多做什么。
可是如今鹿予安已经懒得去应付他们。
水墨交织的画被固定在从天花板垂落而下的纯白幔帐中。
层层叠叠,将展厅布置的如同古书中的仙境,幔帐钩织的影影绰绰中,仿佛有为广袖长袍的文士漫步其中,正如主题嗟余只影系人间。
暮园的老板是莫因雪,这一场展也是他筹划的,他站在众人之间,有条不紊的布置着会场。
鹿予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上前,看着墙上其他的画。其实他并没有来过画展,但是他却很喜欢这种氛围。他远远的站在旁边看着杨伯伯的画,杨伯伯的画不同于他师父颜老的话,娟秀圆润但是却另有一种飘逸洒脱。
那些画在他眼里,并不是由线条和色彩的排列组合,而是充斥着涌动的情感。
他脚步停在一副无人的画作前,正出神着。
突然临时正在更换旁边画作的工作人员,脚步一歪,他怀里的梯子朝鹿予安砸过来。
鹿予安灵敏的侧身,想要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
而这时,一只手牢牢将梯子扶住。
鹿予安抬头,是莫因雪。
而紧接着莫因雪,另一只手几乎同时也握住了梯子,是鹿望北。
鹿望北和莫因雪不可避免的对视。
鹿望北深深的皱起了眉,为什么是莫因雪。
莫因雪冷着脸朝工作人员说“展厅有客人的时候是不允许更换画作的。”
鹿予安冷漠的略过鹿望北,看向莫因雪。
这还是鹿予安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莫因雪。
他抬头看了莫因雪,难得乖巧却生硬的说了声“谢谢。”
他说的有一些迟。莫因雪已经转身走了,鹿望北本以为莫因雪不会刻意回答这句客套,但是莫因雪的脚步却顿了顿,转头朝鹿予安说道“不用谢。”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默契。
鹿望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从他出差回来。
鹿予安没有再叫过他一声哥哥。
一股焦躁从他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哪怕他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是他依旧控制不住,他朝鹿予安冷着脸问“鹿予安,你这几天究竟又在搞什么你是不是还是在气妈妈那些画的事情我说了那些画只是暂时借给与宁看一下。你适可而止,不要胡搅蛮缠”
鹿望北难得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鹿予安不知道是什么让鹿望北连表面上好哥哥的样子都不肯再装,他只觉得好笑说“去你的适可而止。”说完他大步离开。
鹿望北一愣,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只要鹿予安不再跋扈,那么他也
也什么呢
他一瞬间愣住,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掌心一阵阵的抽疼。
刚刚为鹿予安挡开梯子的时候,似乎连想也来不及想,本能就让他上前。
他微微出神。
而这时鹿与宁走了过来,心疼的握住他的手,看着红肿的一片,担忧的问“没事吧,哥哥。”
鹿望北只觉得好笑,刚刚的他在犹豫什么。
他竟然会因为鹿予安而迟疑。
比起将他人生搅和的一团乱的鹿予安,明明一直保护着他的与宁,才更像是他的弟弟。
兄弟俩的嫌隙,让一旁看着的杨春归皱了皱眉。
他不想多事,但是这两兄弟实在特殊,如果师妹知道她仅有的骨血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杨春归朝鹿正青委婉道“孩子们的事我们不能任其发展啊。”
鹿正青看见势同水火的兄弟二人苦笑“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不明白,为什么予安始终无法接纳与宁。如果说后来,是他的处理方式不对,可是几乎从这两个孩子见面的第一眼,予安就在强烈排斥与宁。
“如果师妹在就好了。”杨春归忍不住叹口气。“可惜当年”
他没有说完,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