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才刚刚开春,冰雪消融,连风都柔和了许多,开船的时候江茂磊还十分郁闷,等船行了两三日,心头的郁气也被海风吹散了许多。
往岭南的船只不如西京到江南那般密集,行船这几日他们也不过遇上三四艘,还全是货船,似乎极少有前往岭南的客船。
江茂磊同王虎问起这一奇怪的想象,王虎咧嘴意味深长地说道“又不是被发配,谁没事去岭南啊”
江茂磊怔了怔,反应过来竟有些忐忑,嗫嚅着问道“王大哥,岭南的条件是不是真的那般恶劣”
王虎摇摇头,“我也没去过,怎么知道那边的情况,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许多被发配岭南的犯人受不住那里的毒瘴,半路上就上吐下泻没了,有的即便适应了那里的环境却因为人祸也没了,听说那边的人凶残又蛮横,不讲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海盗山匪倒是真的不少。没点势力还真无法在那边行走”
江茂磊被说得都心生退意,猛吞了吞口水,琢磨着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客船已经渐行渐远,离江南越远,所到之处越冷清,再往南都看不到什么像样的港口,只有密密麻麻的山林和悬崖峭壁,再好的景致连着看四五天也会累。
好不容易挨到客船靠岸,一群人下了船却懵了。
“这就是港口”高氏疑惑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就跟荒郊野岭似的,若不是不远处竖着一块石碑,刻着港口的名字,他们肯定调头走人。
王虎皱着眉头,寻思道“应该没错,这个点儿可能渔民都出海捕鱼了,所以港口看起来清冷了一些。”
江家五人缓缓点头,勉强接受王虎的说法。
江茂磊看着客船疑惑地问道“王大哥,这船你打算如何处置”
总不能就这样扔在这里。
王虎也有些为难,沉思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同身边的兄弟吩咐道“你们去打听看看这里有没有要买船的,先把船出手了才好买马车,否则光是山路就够我们走上好几个月”
他那些小弟也没耽搁,麻溜地跑了,过了大半天才气喘吁吁地回来,道“大哥,我们走了许久才找到一个村子,打听了一下,这里的人说官府收船,但给的价格不会太高,而且船只能卖给官府,商户不允许私自交易船只。”
“还有这种规矩”江坤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王虎倒没其他反应,“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入乡随俗,习惯就好,既如此咱们就把船卖给官府。”
小弟狂点头,“老六老七已经去官府找人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等王虎的弟兄把官府的人带过来天都快黑了,一群人上船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恨不得把缝隙都给刮一刮,最后才从船上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把检查结果和官府收船的标准告诉众人。
王虎倒是没有任何不满,欣然接受这个价格。
对方也很满意他的识趣,于是便带着一群人进了城。
一行人走到城门外,看着高耸城墙上的两个字,不约而同念了出来,“安渠”
这名字倒是稀奇,走过那么多地方,还没见过城墙上只刻着两个字,是这个城的名字吗
这群官吏并没有给他们解惑的意思,领着他们经过层层兵防抵达县衙。
交易的过程十分顺利,一群人走出来的时候衙差好心同他们说道“咱们怀远县的隔壁就是福建观,你们若是要进福建观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着对方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王虎心下一凛,赶忙解释道“我们是要去岭南,若是可以绕过福建观最好了,可惜这个道不得不走”
“你们去岭南做什么又不是犯了事”衙差十分不解,眉头紧皱。
江茂磊赶忙说道“大人,我们是去投奔亲戚的。”
“亲戚”衙差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你家亲戚犯事了,没等他去投奔你们,你们倒上哪儿投奔他了可真稀奇”
这话骗骗三岁小儿还差不多。
江茂磊都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姑姑一家在潮州,他们不是犯事,而是之前江南出了厉害的水患,房屋田地都被大水给冲没了,他们无家可归,西南那边又山体滑坡,实在走投无路就去了潮州,后来在那边站住脚了才给我们来信让我们过去。”
衙差还是不信,冷笑道“跟你们说,所有去岭南的人都要经过福建观,去福建观就得从怀远县过,这些人和东西都得过我们的手,最近几年除了犯事过去的,还真没正儿八经的百姓到那里”
看衙差明显怒了,江茂磊不敢吱声,王虎这才将秋景明寄过去的书信递上去,“大人,我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对方不悦地接过信,展开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仿佛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再现,把信看完,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江茂磊这些人许久。
看得人心里都发毛了。
“大人还有问题吗”王虎有些紧张地问道。
衙差回过神来,摇摇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