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摸着下巴沉思,对排水车的兴趣极大,“但要是水下的太急,或者水位涨得太快,没过了墙头怎么办”
唐俊生沉默了。
唐正道“大人,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也只能选择放弃粮食保命了,这里还有一块竹筏子,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会开门让水进来,上竹筏子逃命。
不过您也看到了这墙,我们已经往高了修,要真到那个地步只怕不止平源乡发大水而已。”
唐正说得委婉,这回换陈师爷无言了,过了许久他才幽幽问道“若是其他人都比照你们这个法子处理来得及吗”
唐家父子一惊,严肃地摇头,唐俊生道“大人,我们就两个人,若是开春那会儿开始赶工可能来得及,现在我们不敢回答,而且您也看到了,我们那边还有一架排水车没能做完呢”
陈师爷和里长并未强人所难,而是缓缓说道“你这边的情况我会如实跟县令大人禀报,若是有消息再通知你们,先去忙吧”
对方说完就带人撤了。
唐家父子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二人也不敢在这事上浪费功夫,赶紧过去唐老二的地里继续赶工。
接连几个晴天,加上其他人的帮忙,唐俊生父子俩总算把排水车造出来,院墙也垒得差不多,后来又下了几场雨,不大,但足以测试排水车的效果,陈师爷和里长都是在下雨的时候过来,接连来两趟,最后一次还把县令给带来了。
县令是个四十多岁的斯文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些严肃,不苟言笑,然而一开口,气质大变,温和得就跟隔壁侃大山的大爷似的,再加上那口正宗的东北腔,唐家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带着一群人先是顶着大雨去田里看唐俊生他们操作,确定排水车的用处后又登上了唐家的台阶。
刚进门县令就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握着唐俊生的手,咧嘴大笑,“好呀好呀果然是高手在民间,俺今天真是开眼界了”
陈师爷极其狗腿的给县令倒了杯水,笑道“大人,小的之前就说了,这唐俊生有两把刷子,怎么样能推广吗”
县令连连点头,扶须大笑,拍桌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对了,唐俊生是不”
“是”唐俊生正襟危坐,紧张地应声。
县令笑得更温和了,“本大人实话跟你说,俺十分看好你这排水车,打算跟你买图纸,请人大批量造,平源乡家家户户都来一架,你就说这图纸卖多少钱”
“啊”唐俊生懵了,直接当场傻掉。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陈师爷忙道“大人,我看这唐俊生是高兴坏了,估计之前他也没想过这种好事,小的记得之前有人卖了一架织布机的图纸,好像是拿了二十两,您要不就比照着这个价钱给”
“这”县令摸着下巴,将陈师爷拉到身边,小声嘀咕道“县衙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陈师爷赶紧比了个数。
“五万两”
陈师爷摇头,有些难以启齿,“是五百两”
“啥”县令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怎么就剩了这么点”
陈师爷都快哭了,“大人,在您前面那位上任之后会啥也不管,去年水患严重,人都跑没了,您下了不少命令,每一样都要花钱,朝廷给的就那么一点,压根不用塞牙缝,若是今年秋再无粮就麻烦了”
陈师爷的话说得县令身子一哆嗦,“不行不行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保证秋收顺利进行”
于是县令一咬牙,直接让陈师爷给唐俊生二十两,从他这边换了几张详细的图纸带走。
直到人都走了唐俊生还有些不敢相信,回头怔怔地看着儿子和儿媳,“我不是在做梦吧”
唐正猛吞了吞口水,激动道“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排水车这么值钱”
两锭十两银子摆在那里,三人都有些恍惚,这可是真的银锭啊
唐宁回村的时候听说这个事还有些纳闷,“爹,你说县令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怎么说”全家都看向她。
唐宁耸肩道“这不是明摆着吗咱们这法子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谁也不知道能经受多严峻的考验,他身为一县县令,不想着从源头解决麻烦,浪费人力物力搞这些,我是真的不懂。”
唐正两口子也不明白,唐俊生沉吟道“县令只怕也有自己的难处,反正我觉得这个县令挺好的,还拿二十两换我的图纸呢”
唐宁摇摇头,感觉她跟其他人的思想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干脆不管了。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仍是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雷阵雨,都是来得快,去得快,每一回下雨河水的水位都能涨得老高,当然,每下一场雨平源乡的村民都得提心吊胆一回。
这么闹腾两个月,稻子都快熟了,越是这种时候大家越担心,就怕一场大雨下来他们一年的辛苦都白费了。
唐宁出门总能看到好些人跪在田间地头烧香祈祷,原本她是不怎么在意的,看多了也开始跟着担心。
都说怕什么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