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暂时的,被商骜的威压逼得动弹不得的聂晚晴暂时被解救了出来,漫山遍野的鬼兵也在商骜抬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鱼第二次。
更何况,天下九州
如今全是商骜的囊中之物。他如今没有修为,即便逃离,又能逃去何处
他做不到那般自私,不能拿池鱼和缥缈山庄满门的性命做赌注。
“当日,我能从商骜手里救下你,可若我同你一起离开,就无法保证你性命无虞了。”他说。
“可我不怕”
“你是不怕的。”沈摇光说。“你只当是我怕。”
他若要走,牵连的也不光是池鱼一人的性命。便是为了今日冒着危险,承担着商骜的责罚只为了陪他送个故人的聂晚晴,他也是不能走的。
“可是”
池鱼还要再劝,沈摇光却转头对池修年道“走吧。”
池修年点头,冲他深深地行了一礼,教身侧的弟子拖着池鱼,强行带着他上了碧云雁。
池鱼一步三回头。
“沈宿哥你怎能一辈子被困在这山上,那我今后便崽见不到你了”沈摇光看见,池鱼的眼眶都泛起了红色。
他顿了顿,道“你安心。我答应你,终有一日还能与你相见,可好”
“那定要在九天山外,沈宿哥,你可一定要离开这里”
“好。”
“沈宿哥,你可说到做到”
沈摇光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我何曾骗过你。”
池鱼这才被强拉到了碧云雁背上。
碧云雁宽阔的翅膀徐徐展开,沈摇光静静看着灵兽一只只飞上天空,在清朗碧蓝的青空之下渐渐远去了。
沈摇光静静看着碧云雁远去的背影。
他确实是要说到做到的。
若能够选择,谁又愿意做金笼中的囚鸟
他还有偌大一个上清宗要保护,还有那些将他伤得遍体鳞伤的往事与故人,也需他亲自去找到答案。
许久,直到碧云雁消失在天际,他才收回目光。
便看见了旁侧发呆的聂晚晴。
他微微笑起来,提醒聂晚晴道“走吧。”
聂晚晴回神看向他,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愣愣地冲他点了点头,就连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
沈摇光转过头去。
接着,便是迎面,他看见了神色阴沉的商骜,远远地赶来。
在他身侧,鬼兵浩浩荡荡,看上去如黑云压城,气势恢宏。
九天山下树木蓊郁,沈摇光此时又在聂晚晴的锢魂符的庇佑下,因此商骜看不见他,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他脸色难看片刻,沈摇光说“池鱼对此知之甚少,不过,我也听得了一个大概。”
商骜皱眉沉默着,没有言语。
沈摇光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你既救我,又意图庇护我,为什么不同我直说”沈摇光说。
商骜听见这话,眉心皱得更深了。
他心里明白,这些内情池鱼那小子绝不知道,能将这些告诉他的一定是池修年。
多嘴。
即便池修年说过多次,是他救了沈摇光,修真界的人也都这么想,但商骜从没这样认为过。
他早就知道他罪大恶极。
对沈摇光来说,性命、生死,难道真的那么重要么
重要的是来自最为信任、甚至产生了爱情的人的背叛、欺骗,还有来自对方建立的、他所不知的厉鬼王朝。
商骜从没否认过。他当年一步步从泥潭血水里爬出来,为了活命、为了变强,为了和他怪物一般的身体共存,他瞒着沈摇光做了很多事。
他在沈摇光面前装出一副人畜无害、善良温驯的模样,讨得了他的喜欢,却也知道终有一日,真相大白那天,便是雪山崩塌,露出其中掩埋的肮脏罪孽的那一日。
果然,那天,沈摇光没有原谅他,要与他再不复相见。
商骜知道沈摇光是恨他的,也正因如此,他将沈摇光救下之后,在漫长的九年里,他早就与自己达成了共识。
他尽管恨他。只要他醒来,他便再不做懦弱逃避的人,去承受沈摇光所有的恨和愤怒,献上自己的一切,去试着消弭它们。
他可以废了自己的根骨,从怪物变回最卑微的普通人。也可以颠覆掉鄞都,让沈摇光最痛恨的罪恶从世界上消弭。要是还不够,就让沈摇光杀了他,只要死在他的剑下,对商骜来说,就是一种圆满。
但他醒来时,他不记得了。
这反倒让商骜不知该怎么办了。他迫切地渴望着沈摇光,想要他的爱,即便那些爱是被仇恨裹挟的也好。他也迫切地想要弥补、偿还,但是他想还的那些债,沈摇光却都不记得了。
既不记得爱他,也不记得恨他。
商骜想要重新和他相处,捡起数十年那乖巧温驯的伪装和皮囊,可是,他却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