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公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祭祀程序,但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头顶上方,几个半透明的影子正围着他在聊天。
“哎,四毛也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长一点”
“可不是,那时候老尿床,我就吓他,尿床找不到老婆,没想到一语成谶,哎,好后悔啊”
随后又指着大伯父。
“阿文家老大长残了啊,小时候多好看后面那是他儿子吧,我死前这孩子还没生呢还好长得像他妈”
“这群小娃娃倒是长得俊,没有堕我们老裴家的风采”
沈知倦在下面津津有味地听着老祖宗们讲八卦。
旁边的裴青麓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衣服,趁着爷爷和四叔公他们没注意,小声问沈知倦“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沈知倦目不斜视,装作没有看见痛斥裴青麓发型和耳钉的祖宗“是你太虚了吧”
裴青麓“”
他小声嘀咕“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虚,瞎说”
没想到头顶的祖宗却气得跺脚“看看你这黄不拉几的头发这黑眼圈脚步虚浮,体寒怕冻,你不虚谁虚怎么会有女孩看得上你可惜要是能给你把把脉就好了,开两副药下去,立马生龙活虎、三年抱俩”
裴青麓打了个喷嚏,感觉更冷了。
此时,这群祖宗总算发现了混入其中的裴宴。
“哎等等这怎么还有个骨灰罐子呢”
“这罐子上有名字和忌辰呢,这看着也是我们老裴家人啊”
沈知倦愣了,他还以为那个骨灰罐是摆在供桌上的,竟然也是裴家的祖先吗
这造型,在阴间也是独一份吧他们老裴家也有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啊
然后,他就听见这弄潮儿冲着他身边喊道“陛下”
沈知倦“”
裴宴,字安平。
他这一生虽然体弱,患痨病而亡,但死后也没受苦,还运气很好地当上了判官陆之道的师爷,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去唤醒酆都大帝,也没有被踹进畜生道,只是变成了骨灰罐子,还误打误撞不咳了。
如今甚至还有后人修缮族谱,重新祭祀。
不管生前死后,也够得上老师给他起的“安平”的字,裴宴已经很满足了。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安平的生活,会生出如此大的波澜。
此刻,他在他的曾曾曾曾侄外孙房里,对面站在他的顶头上司,然后上司告诉他,他们在一起了。
信息太多,裴宴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酆暮看向沈知倦“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没想到陆之道的师爷,竟然是你们裴家的先祖”
沈知倦“”
说真的,他也没想到。
这难道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
酆暮指尖一点,解除了裴宴身上的法术,骨灰罐子重新又变回了人形。
裴宴虽然形销骨立,但仔细看,也看得出生前容貌清秀,和裴家人是有几分相似。
裴宴看着自己的身体,说真的,已经习惯了自己骨灰罐子的模样,重新变回人形还有些不适应呢。
沈知倦这些日子稀奇古怪的事情接触多了,对这种事情也算是适应良好,看向裴宴,毫无心理负担地喊道“祖宗”
裴宴“”
他顿时觉得像是喝了琼浆玉液一般浑身舒爽,连咳嗽都不咳嗽了。
他慈爱地看着沈知倦“初次见面,我是要给小辈礼物的,只是我身无长物,只有多年前埋下的一箱金子,待我把方位告诉你,你找个时间去挖出来,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沈知倦“”
裴宴慈爱的表情还没收起来,转头就看到了旁边的酆都大帝。
酆暮“祖”
裴宴腿一软,大惊失色“陛下,咱们这辈分还是各算各的吧。”
他魂轻,可承受不起
裴宴也不能待太久,很快就要回地府。
裴家人到底都是凡人,不像沈知倦不受阴气影响,也不像酆都大帝,能收敛阴气,裴宴担心自己留在这里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只是他刚飘了两步,就差点摔跤,许久不用人形的身体,竟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又重新变回了骨灰罐子。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一些敏感或者八字轻的人会很容易见鬼。
沈知倦打开窗户,四处张望了一圈,裴家的长辈们都睡得早,至于小辈们,虽然没睡,但这种天气,也不会有人傻乎乎地在外面吹冷风吧。
确认安全后,沈知倦才给裴宴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雪白的骨灰罐子晃晃悠悠地升起来,然后往窗户外飞去,就跟喝了假酒似的。
就在沈知倦担心的时候,他旁边的窗户忽然打开,裴青麓从窗户里探出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到沈知倦,惊喜不已“只只,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