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老殿、紫雾、白骨。
如此森然的环境中,竟折射出一种妖异的美感。
或许是撑到了极限,又或许是对道人恨到了极致,就在道人一手持着葫芦,一手捂着脚筋查看伤口时,原本苦苦支撑的大寨主铁竹忽然将鼓荡在表皮的血气尽数运转到双手上,大吼一声,整个人如炮弹般,朝着道人的方向急冲而来。
眼前一幕极为诡异,就在铁竹朝着道人冲杀的过程中,身上的皮肉好似冰雪消融般,纷纷被紫色云雾吞噬殆尽。
冲到道人近前时,腰腹之下,已经完全被白骨取代,腰腹之上,淡淡的血气护持下,倒还勉强保持着囫囵样,半人半骨的模样相当骇人。
“杀”
拼尽全力的一击自然非同小可,道人虽说早已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奈何脚筋已断,根本无法躲避,危急之下,只能将手中的紫木葫芦举到头顶。
“嘣锃咔嚓”
一脆一闷两道声音几乎同时传荡开来,或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血气加持的半丈长刀一击之下,直接崩裂成无数碎片。与此同时,不知是何材料雕琢成的紫木葫芦同时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其上符文明灭不定间,随着一连串的“砰砰砰”声响崩灭过后,整只葫芦竟直接湮灭成一团青烟。
随着紫木葫芦化作飞灰,周围弥漫不散的紫色烟雾忽然暴动起来,宛若失去缰绳的野马,清风一吹,消散开来。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整座大堂内清朗一空,除了四散开来的皑皑白骨外,再无其他。
“咳咳”
披头散发、狼狈之极的道人捂着胸口轻咳两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的衣袍已经不能蔽体。好半晌之后,才渐渐平复下来,口中怒骂了一句,继而拾起手边的阴魂幡,开始施展起来。
随着道人双手掐诀,四周忽然吹起阵阵阴风,旋即,这些刚死不久的白骨上,丝丝灰蒙蒙、阴冷冰凉的气息从头颅中钻了出来,如燕归巢般,尽数朝着阴魂幡中汇聚而来。
“不枉道爷来此走上一遭,足足耗费了将近七年时间,总算将这阴魂幡炼成了”
道人脸色灰白,神色却极为兴奋。
就在道人施法的过程中,傻徒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近前,手中捧着一个白瓷海碗,“师傅水喝水”
刚刚活动了一番筋骨,正觉口渴的道人闻言,斜撇了一下眼前这个傻兮兮的徒儿,冷哼一声,狠狠接过白碗,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心中则是在盘算着等会儿离开的时候便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憨子结果了,省的以后再出现这种要命的情况。
道人暗暗寻思着,目中透出几分杀意,只是下一刻,道人瞳孔猛地睁大,口中的清水直接喷了出去,胸口心脉处,一柄短匕整个儿插入了胸膛,鲜血喷溅了手握匕首的傻徒儿一脸。
做完这一切,傻徒儿呵呵直笑,只是这次的笑声中充斥着一抹前所未有的轻快欢喜之意,再无之前的呆傻憨直。
“你”
“呵呵,师傅曾经说过,要将一切危险提前扼杀在萌芽中,师傅想要杀了徒儿,徒儿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听到这话,道人一句话也
说不出来,一双阴沉无比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徒儿,一股心悸的感觉无端端的从心底滋生。
“你一直都在装疯卖傻”
好半晌后,凶恶道人才缓缓闭上眸子,深吸了口气道。
“是啊,不然的话,五年前兖州山外的匪窝中,应该就已经死在师傅手中了吧”
傻徒儿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目中透出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五年前你应该刚满三岁吧”
这会儿,道人语气中的复杂情绪已经尽数收敛起来,语气平静之极的开口道,望向面前这个徒儿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怪胎。
“名字”
听到这个词,面前这个陌生的徒儿好似又变得呆傻起来,好半晌后,才深深吸了口气,“孔老三”
无父无母的孔飞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三岁时,被一对夫妇领养,最初的几年倒是幸福无忧,不过八岁时,原本很难受孕的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孔飞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彻底沦为佣人的角色。
年轻气盛的孔飞倒是颇有骨气,拿着平日存下的零钱便离开了家,一去不回。
社会是个大染缸,有人迷醉、有人清醒、有人堕落、有人本真。百样人生,千种结局。
年岁幼小,身薄体弱,加上没什么社会经验,吃尽苦头后,岁的孔飞彻底沦为了乞儿,讨百家饭,与野狗争食,尝尽了人间冷暖。
年龄大些后,年轻力壮的孔飞开始以抢劫为生,做过飞车党。由于脑袋瓜子灵活,加上性子凶悍,敢打敢拼,经过几年的发展,慢慢聚集了七八个小弟,就在孔飞内心澎湃,准备大干一场时,现实给了其沉重一击,被抓进了局子。
刑满释放后,人过中年的孔飞再没了当初的热血虎劲,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