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讲究年年有余,渴望拥有余钱在手,自然更不能受穷过年。
眼看着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大家对钱的需求越来越紧迫。
钱贵邦已尝到金钱的滋味,美味的早茶不止是尝尝而已,还可以尽情吃到饱。女人,车、屋,也许都可以得到。
由奢入俭难,欲望的盒子一旦打开,再想阖上便难了。
他这些日子已经走过许多条街,摸过底,了解过哪家店卖得好、赚钱多,哪家店安保系统较薄弱。
现在警察查得严,他每天都在担心被发现等抢到钱,他就离开香江,去去湾湾,或者去大陆生活
再也不回来了。
钱贵邦看了看时间,心里默默算了算,便伸了个懒腰,转身去结账。
家怡坐在车里,将所有文件收好,转头看向来福冰室二楼,钱贵邦已经起身要走了。
她眉头皱起,只怕对方现在就要去抢金店。
“我去打电话通知岳哥他们,你继续盯梢。”家怡一把扯下安全带,准备推门时,又转头道
“如果发现钱贵邦取枪,或者他掏出枪真的要动手了。抓到证据,立即动手捉凶。
“必要时可以将其击毙,但切忌不可伤到市民。”
“yes,ada”徐少威也解开安全带,虽然要继续盯梢,但也做好了随时下车动手的准备。
家怡拉开车门,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个人,现在还可以信任吗
她将他带在身边监视,等待抓住他证据的时机,真的是对的吗
“但是如果钱贵邦没有拿枪,没有真的做出可以证明他是福荣街杀人案凶手的行为,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家怡一步迈出去,眼睛却仍盯着徐少威,“若有一定把握枪就在他身上,他可能会抢劫伤人,就以常规检查为由,请他配合搜身。但不要打人,不要做过激的行为,知道吗”
“yes,ada”徐少威也转头望着她,表情郑重。
家怡跳下车,抿了抿唇,又看向他,“徐少威,我现在可以信你吗”
“”徐少威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表情沉下来,几秒后,他一字一顿道“我以自己的生命向你保证,易沙展,我会听你的话。”
家怡审视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的诚意和坚决,这才低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她左右看路,小跑哒哒哒穿过马路,跑进对面的电话亭,打电话给b组办公室。
遇到一个一心向阳又在胸膛里团了一捧火的人,就像在无垠的沙漠里,看到一面水花飞溅、无穷磅礴的瀑布。
那是对生的感动,甚至会撼动干涸的灵魂。
她是他见过最具生命力的人,给你无穷无尽的笑容和鼓舞,永远有力气去捍卫自己的初心。
徐少威虽是在监视钱贵邦,眼睛却总是不时看看站在电话亭里的家怡。
她让他知道自己的普通和无力。
这世上有他这样热血有限,很快便耗尽,很快便绝望,很快便走向愤怒和仇恨,成为那些负面情绪的傀儡。却也有易家怡这样,会在受伤、经历悲痛时哭泣,好像很易碎,却又在哭过之后恢复如初的心境,又带着笑和阳光继续上路。
那种在密林中狂奔,却不沾染泥污落叶的蓬勃力量就像火焰之于飞蛾。
他原本该远离她,却像个蠢货,申请要进重案组,明明见识到她和其他人的厉害,偏贪恋着执意与他们共进退。
黑的就是黑的
提交进重案组的申请前,他想过的,再试一次,如果这里也令他失望,就死心,不再做警察。
完全没有失望,却也还是要离开了
如果
如果当初做警察就能在油麻地警署,可以蹭茵姐的下午茶,可以每天早上在车库与易家怡相遇,道一声早,ada易,然后在她大大的笑容里汲取足以消耗一整天的元气。可以像梁家乐一样,做军装警时就能在年前等重案组忙碌时被借调过来,尚懵懂便能参与到这样一群人的工作中,听易家怡耐心讲解,在方sir和ada易讨论案情时做笔记
太阳越来越炽烈,许多人终于开始上班,只是还带着早起的困乏和不设防。
钱贵邦已结好账,站在来福冰室门口,左右观望来往车辆。
徐少威坐直身体,表情逐渐冷肃。
能在闹市之中走进幽巷,不因墙根处阿伯阿婆聊的八卦驻足,不被绚丽街道迷了眼,是最擅长独处的妙人。
在香江最不流行孤独二字,这里人人喜欢热闹,每个家庭都最好是大家庭,几代同堂,每天暖烘烘一群人围桌吃晚饭,然后一起看同一部热剧,看狗血电视剧里大小姐相爱的男人居然是她亲哥哥、她不小心一夜情的对象竟然是亲生父亲
但做军装警的,要舍得下热闹,学会大隐于市的心境。
比如阿礼每天为了巡街时不无聊,总要带着种超脱的眼光,去观察来来往往的人,去想象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