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惊醒。
黑暗的房间将他拉回现实,可现实比梦境更加残忍。
窗边的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每一张都和青年有关,安静弹琴的青年,逗小朋友玩的青年,下课后乖乖站在门口戴围巾的青年,对着另一个人笑得温柔的青年,无数无数数不清的样子。
可每一张都和他无关。
他像是躲在阴暗角落窥伺鲜花的虫蛇,永远见不得光。
这或许真的是他的报应。
桌上放着一个花盆,是青年曾经在戎宅主卧里种过的那种雏菊,他走后没多久那些花就枯萎了,像是已经走到了花期的尽头,无论戎缜怎么努力,那些花都没再活过来。
来到桐桥以后他找了新的种子,这么些时日,它终于在桐桥第一场雪来临的这个夜晚,悄悄冒出了芽。
楼下。
魏老板踏掉鞋底的雪,急匆匆开了门,黑暗中几只毛团子喵喵叫着滚了过来,他开了灯,摘下帽子和口罩,进了厨房,随手扔进那边的垃圾桶里。
“小家伙们又饿了今天不吃小鱼干了,给你们做点猫饭。”
魏老板搓了搓手,听着一楼那位似乎醒了。
对小猫们说“再等一会,先去玩。”然后便朝着一楼的楼梯去了。
这里的一楼是一个宽阔的平层,没有走廊,楼梯上去就是一道门,魏老板站在红木楼梯上,轻轻敲了两下。
“先生,您身体好点了吗”
里面传来男人低哑疲惫的嗓音“进来吧。”
魏老板推门,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习以为常的绕过地上的碎玻璃,站在离男人不远处的地方,把今天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
男人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花盆里的绿芽。
“明天开始你也不用去了,换个人吧。”
魏老板迟疑着问道“那那位纪老师”
“挑个时间,请过来聊聊。”
魏老板听着他的声音,又忍不住多嘴“先生,我把医生请来吧,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吃不消的。”
“出去吧。”
魏老板叹了口气,看着满地的狼藉,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说什么先生都不会听,早在先生派人把白城纪家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的时候他就该想明白了,纪家干净,在白城又有一定的权势,其实先生很放心把夫人交给他。
只是筋骨连着皮肉,先生舍不得罢了。
魏老板看着外面的天色,始终想不明白,这样拖着又有什么意义,夫人的孩子总会有人照顾,说句难听的,哪怕先生不在了,夫人也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时间越久,只会更加痛苦。到时候孩子出生了,先生真的能割舍下这一切吗
没人知道。
琴行早上七点三十开门,邵维推掉了晚上锁门的任务,那开门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所以每天都是他第一个来。
但今天意外的,邵维开车过来的时候,发现琴行里已经有人了。
他冻得呲牙咧嘴走进去,看到江寄厘正捧着个杯子坐在一个小朋友的座位上发呆。
奇了怪了。
邵维在旁边认真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人都没反应,邵维“啧”了一声,道“有事儿啊这是”
江寄厘一个激灵朝他看去,邵维被逗得闷笑。
“怎么了一大早过来冥想呢,没听说这玩意儿对胎儿有好处啊。”
江寄厘不太精神的说了句“躲人。”
邵维来了兴趣“躲谁”
“纪老师。”
邵维乐了“你躲人来琴行躲别逗我了,再过十分钟他就该来了,你怎么不直接请假回家啊真躲真躲我真给你请假。”
江寄厘无奈的揉了下脸“谢谢了,不用。”
“因为什么啊,跟哥说说。”
江寄厘起身,从柜子上拿了块干净的抹布,打算去擦擦钢琴盖。
“太尴尬了,不说了。”
结果刚擦了一下就被邵维从手里抢走了,他手指勾着抹布,靠在柜子上道“我说江老师,你这样说话说一半很没道德的,晚晚还没出生呢,不能给他做这种坏榜样吧。”
江寄厘瞥他一眼。
“那我说的这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邵维一脸八卦“睡了”
江寄厘“说什么呢你”照着他的胳膊就锤。
“开玩笑开玩笑。”邵维抓住青年的手“别生气,我就是好奇,小纪干什么了你要躲他啊表白了”
江寄厘“没有。”
“那干什么了”
江寄厘抬眼看他。
邵维“别这么看我,你少高估我的自制力。”
“昨晚”
邵维声音压低了,突然飞快的问了句“他是不是亲你了”
江寄厘不说话了。
“真的你没拒绝”
江寄厘“”他一声不吭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