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灌入鼻腔,明明冷得刺骨,却呛得五脏六腑都如火烧一般滚烫,恐怖的窒息感将他死死缠绕住,他想求救,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身体沉重而迟钝,微弱的挣扎于事无补,他朝着更深处不断坠去。
黑暗,寒冷,恐惧,被凶猛强劲的海浪一同裹夹而来,耳边似乎有声音在说话,他却一句都听不清楚。
可能会死在这里吧。他想。
他逐渐闭上了眼睛,身体还在持续下坠,一直坠向无边无际的海底。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要彻底的,永远的沉睡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海浪拍打过来,他的身体如同浮萍一般被卷得天旋地转,海浪中似乎有什么怪物,它们伸着长长的触手,疯狂拉扯着他的四肢。
他害怕到了极点,又开始疯狂挣扎。
他发出了声音,哭着说“不要放开我”
触手把他拉向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那里惊涛骇浪如同深渊巨口,他知道自己一旦坠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
“不要不要”
他尖叫了一声,浑身一凌,那种在海水里无法掌控的虚无漂浮感瞬间退了下去,他惊魂未定的落到了实处,大口喘着粗气。
江寄厘在一张大床上醒来了。
他口鼻上捂着氧气罩,右手正在打点滴,透明的药水顺着柔软的输液管静静流动。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装修冷调奢华,极为宽敞,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壁,外面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有佣人在悠闲的修剪着草坪。
江寄厘迟钝的眨了眨眼,这时,房间门从外面打开了,他听到响动有些紧张的往后缩了缩,警觉的看着来人。
进来的是一个温润高大的青年,青年的视线看向他,声音很低,语气也很温柔“夫人,您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眸中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爱慕和欣喜,他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床上的人又往后缩了缩,极为惊惧的样子。
林齐一怔“夫人。”
江寄厘不再看他,而是在不停的环顾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他唇色很苍白,睫毛也在发颤,眼眸中全是惶恐,看起来脆弱极了。
林齐心里一沉,但没有在面上显露出来,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江寄厘,说“您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我去帮您叫医生。”
江寄厘迟疑的看着水杯,并不敢伸手接,而他不接,林齐便也不动,等着他像猫一样试探着确认他和周围的的确确是安全没有威胁的,青年犹犹豫豫的,看看杯子,看看四周,又看看他,终于抬起了手。
他小声说“谢谢。”
林齐看他轻轻抿了一口,才放心的转身出去。
他在主卧门外拨了一个电话通知医生,挂断后便打算下楼去吩咐厨房做一些餐食,刚走到楼梯口,林齐便迎面撞上了一个面容冷漠的小男孩。
林齐鞠了一躬,恭敬道“少爷。”
江崇问道“我爸爸怎么样了”
林齐“夫人刚刚醒来,我叫了医生,现在打算去吩咐厨房给夫人做饭,少爷有什么安排吗”
江崇听到那个称呼眉毛拧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道“我爸爸不喜欢吃青菜和皮蛋,粥要咸口,可以放香菜,但不要葱,菜做甜口。”
林齐“是,少爷。”
江崇说完就上了一楼,他走路很稳,背影挺直干练,完全不像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稳重和成熟。
林齐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才又动了下,转身下楼。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少爷时的场景,他整个侧脸和衣服上都沾满了鲜血,右胳膊轻微骨折,换成普通的小孩就算没有疼晕过去也一定会痛苦的哭喊,然而小少爷面色冷峻,包扎全程都一声不吭。
林齐被吩咐过去照顾他,他还能非常冷静的问他江寄厘怎么样。
林齐说“还在抢救中。”
那是在戎家的私人医院里,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天一夜。
林齐再次回到一楼主卧时,医生的初步检查已经结束了,正在整理仪器,江崇坐在床边窝进了江寄厘怀里,在和他低声说着什么,很依赖的样子。
江寄厘揉着他的头发,脸上终于漾起了些笑意。
林齐推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餐车过去,医生朝他看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他叫了声“林先生。”他冲医生示意了一下,医生点点头,留了一句“夫人身体没有大碍”就离开了房间。
“夫人,先用餐吧。”
江寄厘手一顿,没有回应,江崇抬起头来看着他,也说“爸爸,都是合你胃口的菜,先吃点吧。”
江寄厘这才轻轻点了下头“好。”
他很警惕林齐,眼眸里充满了不信任,林齐在把菜摆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的动作,好像担心他往菜里放什么东西一样。
林齐看了眼江崇,江崇率先端过那碗粥。
“爸爸,尝尝。”
江寄厘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