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厘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他眨了下眼,声音涩然“明大爷他没有去市里的医院看过吗”
“看过,治不了,而且治疗费用太高,治疗过程也太痛苦,明大爷年纪大了,熬不住。”
邵维“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很抱歉”
江寄厘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邵维突然道“生日快乐,江由。”
江寄厘“谢谢。”
两人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话题了,亦或者说是江寄厘主动远离了桐桥镇的过去,对一切都不问不理,彻底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什么都不管,对他来说就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电话猝然挂断,室内一片寂静。
江寄厘睫毛颤了下,他说“国内现在不太安全,我们不应该回去,对吧。”
江崇看着他,声音很冷静“对。”
“但是爸爸,你会后悔吗”江崇重复问了一次“不回去,会后悔吗”
会,江寄厘心里有个很轻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一定会后悔。
桐桥镇的很多人对江寄厘来说早就不是可以毫不在意的陌生人了,他在桐桥镇生活了五年,被热情细心的照顾了五年,尤其是怀江崇的那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无微不至的护着他,所以无论是乔姨还是明大爷亦或是别人,都是江寄厘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
邵维是了解他的,知道他的性格一向如此,如果邵维没有把明大爷得病的事情告诉他,如果让江寄厘多年以后自己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陷入长久的自责中。
江崇也是了解他的,所以江崇才会重复问他会不会后悔。
让江寄厘陷入危险和让他后半辈子陷入精神上的痛苦这一者之间,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前者或许他还可以努力一下,保护他安全往返一趟,但如果明大爷真的就这样去世了,江崇没有办法弥补江寄厘心里的创伤。
江崇说“爸爸,我们回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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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某家私人医院办公室内。
男人靠着沙发快要睡过去,搁在旁边的手上捏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门“吱呀”一声开了。
“别睡了,检测报告出来了。”
男人睁开了眼,慢悠悠戴上眼镜“怎么样”
“还用问你不是早就知道没有血缘关系。”陆洄把手上的报告递给他,上面是戎谨和江崇的亲子鉴定结果。
“你把戎家老三和江崇的鉴定书送过去有用吗”
秦琮“看他戎缜怎么想了。”他捏着单子看得很随意“何况我手上还有其他东西,戎缜自己会查的。他那种多疑的疯狗你还不了解吗你直白的告诉他他反而不信。”
陆洄靠着文件柜,声音很平淡“姓秦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别引火烧身,戎缜丢出来的破鞋没那么好玩,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当然要实在控制不住,记得别拖累我。”陆洄眼神很淡漠,话也不好听“我对戎缜,对他那个跑了的夫人,他那个养不熟的种,对你,对秦家,都完全一样,我没有兴趣横插在这中间。”
秦琮“哦”了一声“那你不还是帮忙做了这个鉴定。”
陆洄很明显不想多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了“回去吧,秦老先生还等着你呢。”
秦琮没动,他说“你猜猜戎缜多久能找到他儿子”
陆洄“不知道,”
“打个赌吧陆洄。”
陆洄抬眼看过去“你是不是有病”
秦琮“赌一下一个月内戎缜能不能找到江崇和他那个小美人,我先押注,我赌戎缜能找到,不仅能找到,还能把他儿子和那个小东西绑回淮城。”
陆洄“那我只能押找不到了”他手上写着什么“我不信以戎缜的权力这么久都找不到一个人,这事情中间肯定有鬼,这次还有你搅混水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也赌他能找到,只不过我押他绑不回来。”
“他那个夫人现在应该没那么好搓圆捏扁了。”
秦琮推了下眼镜“谁知道呢,赌注是什么”
陆洄“随便。”
秦琮恶趣味上头“那不如玩个大的。”
“说。”
“赌注就押那个小美人,谁赢谁追。”
陆洄眼神瞬间冷了“你没救了姓秦的。”
秦琮也不恼,很乐意接受这个评价,他只要能喘口气过来,就能永远恶劣,何况是看这些人的热闹。
半个月后,秦琮重新整理了一份资料,想办法送到了戎宅。
里面有一份鉴定书,还有两张照片。
彼时的戎宅,沙发上的男人头痛犯了,他指间燃着一根烟,正止不住的颤抖,这一次比五年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太阳穴的地方像是被人用什么尖锐的刀锋凿穿了一样。
男人高大的身躯蜷了下来,巨大的痛苦让他整个人几乎有些佝偻,烟雾缠绕,逐渐燃到了根部的雪茄在他手上烫出一片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