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对方接起的第一个电话。
他很敏锐,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听到大巴里忽然响起的有内容的交谈。可从刚才到现在,除了广播中的新闻和这个电话,没有其他声音。
“好了好了,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我说了。我没去其他地方鬼混,从学校出来买了票就直接上车了。哎呀,妈,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好了好了,你别管我了。”
薛砚舟微微皱眉,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他下意识要站起来,却感觉手一动。
坐在旁边的狱警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对哦。
他现在是服刑人员,轻举妄动地话说不定会被击毙,狱警可是配枪的。
薛砚舟只能安静地坐着,静观其变。
大巴继续向前行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前面的红发年轻人睡不着了。他坐直身体,看着窗外。
看着看着,他离窗户越来越近,甚至整个人贴在了窗户上。
他在看什么
薛砚舟不能问,怕狱警误会自己图谋不轨。
“外婆”
年轻人喃喃道,“我看错了,肯定是错觉,她,她老人家不是早就”
他似乎有些恐惧,可却依旧盯着窗外专注地看。
薛砚舟顺着年轻人视线的方向看出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路旁,只有树影幢幢。
隔了片刻,年轻人又开口了。
“外婆,是外婆啊。”
薛砚舟猛地看出去,却背脊一凉。
路边真的有人在招手,摇晃着,招着手。
可是,招手的人只是一团扭曲的影子,根本没有实体。
大巴的速度不快,但路边的那团人影就已经消失。
但前方还有,一排一排,都是同样的扭曲影子在招手。
薛砚舟转头看去,发现其他人都还在睡觉,只有自己和前座的年轻人发现不对。
他看着年轻人的脸越来越贴紧窗户,仿佛要从窗户穿出去一般。
“咳咳”
薛砚舟重重咳嗽一声。
年轻人回过神来“不对,外婆早就没了,是幻觉,幻觉。对了,那个新闻,不能看。”
见他清醒过来,薛砚舟不再出声,而是低下头,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大巴继续安静地向前行驶,马路上诡异的影子没有再次出现过。
薛砚舟以为过去,又晃晃悠悠地差点睡着,朦胧之中,他又听到了广播声。
滋啦我的孩子他失联好几天了,我打了十几个电话给他,他却说才刚刚上车,然后,他让我不要管他了,他会不会出事啊]
薛砚舟睁开眼睛,这内容怎么有些耳熟。
前排的年轻人,刚刚和他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他皱眉看去,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年轻人的头发,依旧在椅背上随汽车晃动着。
人还在。
广播响起剧烈的干扰声,中年女子的声音中,夹杂着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终把女子的声音盖住。
滋啦我想借这个节目滋对我妈妈说,我过得很好,不用,不用担心我,嘻嘻嘻]
这声音不就是前排年轻人的声音吗
薛砚舟猛地坐直身体,从这个角度,能更清楚的看清前面的人。
他明明还在,头发都不对,不是头发,是靠背上的装饰物。
什么时候,靠背上居然换了个座椅套
薛砚舟完全清醒过来,顾不上太多,站起身来,却发现座椅套换了个颜色。
上半部分是红色的,下面是黑色,和之前那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样。
年轻人变成了座椅如此荒谬,所以那些失踪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坐下。”狱警低声喝道。
薛砚舟坐下,下意识看向窗外。
那是
有人站在路边招手,像是告别,又像是拦车。
总之,他在机械的招着手,却不再是扭曲的一团影子,而是刚才的红发年轻人。
“”
薛砚舟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却又看见旁边的狱警一脸严肃地看了过来。
“不要轻举妄动。在外我拥有绝对处决权。”
薛砚舟小声道“长官,我好像见鬼了。”
“哪里”
“就,就在窗外。刚刚那个红发年轻人不是坐我们前面吗现在,现在怎么跑到窗外去了。”
薛砚舟指了指窗户。
外面的道路上,红发年轻人还在招手,一下又一下,慢慢的招着。
明明汽车在往前开动的速度不慢,但红发年轻人始终在窗外。他就那么木然站着,机械地招手。
狱警皱眉,凑过去看了一眼。
他只是嗤笑一声,“不用担心。”
也没见狱警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