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轻轻触了触画像中神女光着的脚,想起神女出现时步步生莲,那场景如梦似幻
这么多年神女再没有出现过,为什么不再出现了
神女指引他找到福源,躲过了一劫,可这些年他的子嗣一个一个亡故,是老天对他的另一种惩罚吗
他的手指慢慢移动到画卷中的那张脸上,那日梅林中谢家女儿骑马闯到他眼前的画面便浮现出来,淡漠的眼神、孤傲的神情,太像了。
她今年多大了
“陛下,萧姑娘与谢姑娘曾共过患难,今日萧姑娘在宫中陪皇后娘娘,不如请谢姑娘入宫来陪萧姑娘游园玩乐”冯元跟裴鸿度多少年了,再清楚不过他的心思,便顺着他的心意开口道“谢姑娘似乎是喜欢狗,外邦不是新送来一只雪白的长毛犬吗奴才猜谢姑娘定然喜欢。”
裴鸿度抬眼看住了冯元,心里那些烦躁和气闷便淡了许多,笑了一下,“去办吧。”
冯元立刻应是,将画卷放在桌案上就要去吩咐。
殿外却有人报道“陛下,谢太医求见。”
冯元一顿,回头看裴鸿度。
裴鸿度也有些诧异,他记得太医院说谢太医身子不爽利,请假了好几日,怎么今日突然来拜见他
裴鸿度挥手让谢太医进来。
谢清风低着头进殿中,跪下行礼直接开口道“陛下,微臣的母亲昨日突发急病过世了,微臣想请辞回乡,送母亲落叶归根。”
一句话让裴鸿度愣了一下“你母亲昨夜急病过世了”
谢清风头也不抬的答道“是。”
冯元心里咯噔了一下,谢家老太太怎么早不暴毙晚不暴毙,偏偏在这个时候按照规矩,陛下是不得不批准谢大人归乡守丧,那谢家姑娘自然要随同父母回乡去,还要守丧三年。
三年啊。
他再去看裴鸿度的脸色,果然陛下的脸色沉了下去。
风从殿外沙沙吹进来,将桌案上的画卷轻轻吹动。
裴鸿度慢慢合上了那幅神女画卷图道“生老病死,谢太医要节哀,朕准了。”他没抬眼问“谢太医请丧假即可,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谢清风将头低的更低,“微臣打算明日一早便动身,尽快回乡安葬母亲。”
裴鸿度抬起了眼,这么着急。
他没有再说话,这种状况也无话可说。
谢清风逃似的退出了奉天殿,他听见背后殿中“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内侍冯元低低慌慌叫了一声“陛下。”
谢清风却也不敢逗留,直接快步下了回廊,快步走在阴沉的天色下,恨不能插着翅膀飞离皇宫,他每走一步心就跳快一次,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在出了奉天殿,就要去往宫门时却被拦了住。
他抬起头看见两名内侍与侍卫挡在他面前,冰冰凉凉的对他说“谢太医,皇后娘娘有请。”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不跳了一般。
还是没来得及。
谢清风没有被带去皇宫宫中,而是带去了西苑殿,他远远的就能听见宁嫔的哭声,那哭声沙哑的已不似人声,他便知道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他接手宁嫔的胎太晚了,哪怕是他偷偷改动了药,带走了宁嫔宫中那盆花,也为时已晚。
那哭声在阴沉的天色下哀嚎着,叫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皇后娘娘听见难道就没有一丝丝害怕和怜悯吗
谢清风低着头,左右两名侍卫架着他将他押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崔昭坐在西苑殿的迎风亭中,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去,慢慢喝了一口茶,任由谢清风跪着,好半天才开口道“谢太医,本宫听说是你将宁嫔保胎的药换了,你好大的胆子,敢谋害龙裔。”
她没有提高半点声音,只是将茶杯在石桌上轻轻一放。
谢清风的心便跟着那茶杯一起“咯噔”了一声,他抬起头吃惊的盯着皇后,张口许多愤怒的话在嘴边,可一句都不能说,宁嫔的保胎药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亲自负责的,经手了两个太医,没有一个太医觉得有问题,就这样给宁嫔吃到了现在。
那方子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就出在熬好的药里多了一味药,而他在宁嫔的房中发现了一盆花,那花单独放着没有问题,可要是用了她的药,只要碰了那花粉和汁液,就会引发小产。
他早想提醒,可王太医让他谨言慎行,他在太医院中几番调查才明白,那盆花是皇后授意送的,而那几位太医也是皇后提拔上来的人。
他做不到看着已成型的孩子被流掉,只能偷偷去掉了那多出的一味药,又将那盆花打翻了。
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日安心的,他称病在家,心存侥幸,可还是被皇后发现了。
他不能说那药和花有问题,他只能说“皇后娘娘明鉴,微臣只是调整了一下宁嫔娘娘的安胎药以起到更好的效用,那方子绝对没有问题,若娘娘不信,可以送去大理寺查验”
崔昭拨动着茶盖,笑着看他“谢太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