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人离开。
涂秀秀柔软的手指,摸了摸鬓角,她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去看那残红余晖下的城市轮廓。
程景为何而来总不是为她。
程景为何又来她以为程景再也不会来。
她脑子里只有这两个问题。
她站在原地,青色戏服还在身上,也没卸妆,按理说她该离开。
但是她没有。
好像在拖着什么时间门,又或者再等什么人。
又是短暂几分钟过去,有人进门来,说那意大利人在前台闹起来了。
涂秀秀皱了皱眉头,忽然想,以往在北城她从未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那时候有程景在,没人会去秀园撒野。
涂秀秀忽觉心情繁重。
她不知上一场的客人,走尽了没有。
场子里开着适宜的暖气,人群在台前聚着,闹哄哄的,涂秀秀缓步走过去,举止端庄而优雅。
真像是古代画儿里走出来的。
意大利女人二十来岁,红长发,一身皮衣,机车打扮。
见人过来,态度倒是缓了几分。
眼神确实活脱想要将人吃了,不算友好,她毫不顾忌将涂秀秀自下而上扫了一遍。
英文说了一句“我不爱听戏,但是我看上你了。今晚跟我吃饭,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涂秀秀平静的说,没有人犯错,我也不爱跟人吃饭。
她今天临时来这里,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她不缺这场地,更不缺这工钱。
但涂秀秀也明白,若换做往日,她不会这般无所顾忌的说出这话。
只是她的尊严和那莫须有的脸面,让她不能在这时低头。
今天不能。
气氛登时冷下来。
椅子被人踢翻,侧倒在她的脚边,差一点就要砸了她的脚。
涂秀秀没有一丝退缩,她说“抱歉,您可以找别人唱。”
说完转身便要走。
手腕一疼,被人猛地捏住。
侵略的,陌生的触感,涂秀秀冷着脸往外挣。
“松手”
老板也在一旁打圆场,但无济于事。
“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给你脸你不要是吗”
宽敞的衣摆在挣扎中滑下,露出一截雪白手臂。
因为力道过重,肉眼可见泛起红。
涂秀秀努力挣开,她的脸色因愤怒而涨红,周围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红发女人瞧着她的样子,越发兴奋,由着她挣。
而后起了兴致,忽地一下脱开手
涂秀秀趔趄后退了几句,手臂被人紧紧固住,她闻到一抹淡而熟悉的清香。
她抬起头,看到程景冷窒的下颚线与那冰凉的侧脸。
下一秒,她对上程景幽深的眸子。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是程景在问她。
很模糊的一句话。
但涂秀秀却能立马明白这话的意思。
三年多前的事。
涂秀秀还能将当时的每一句对话,都还原出来。
那一天是她与程景确定情人关系的一天。
她也是被人刁难,那时候她还没有这等骨气敢随意跟人抗衡,故而更被人轻视。
那些人将钱砸在她脸上,要她喝酒。
混杂的酒液,喝一杯就能不省人事。
她被人抓着,迫使着要她喝下去。然后程景出现了。
也是这样来的很突然。
那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程景点了一支烟,隔着半米的距离看她,然后走过来,把她拉到身边。
一言不发。
硬生生等着灌她酒的人,开口“程总,这是你的人啊”
程景侧过头看她一眼,烟呼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清凉的感觉。
程景还是没说话。
但她的手指却已将程景当成救世主,她牢牢攥着程景的衬衣衣摆,没经历过这些,也的确吓得不轻。
后来想想,之后的三年里,程景教会了她太多东西。
如何面对危险,如何求生,又如何傲慢。
那天。
程景对她说。
“记住,以后只要我在,你就可以放肆。”
久违的记忆袭过来,涂秀秀眸光轻动。她发沉的心脏,与方才被欺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容一种难以言诉以及无法消融的困境。
她看着程景。
那话,她记得。
可是现在,又算什么呢
以后只要我在这话放在当下二人之间门,倒有些奇怪。
理不清这状况,又好似能明白,程景不过是顺手一帮。
说一句泄气的话,撇开程景过往对她的无情,程景当真是个极好的情人,有钱有权有势,有颜值有身材,技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