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着一些幸运的人,可以永远活在光环中,活在肆无忌惮下。
然,光环却也对应着阴影,或是别人的影子。
因为,没有谁一出生不是的,但凡有遮盖的,也均是得到了照拂。
殇沫身上附带着很多光环,有些是一出生便有的,有些是后来在机缘巧合下获得的。
但,无论哪种,他都绝无法超越,就算倾尽一生也无法抹去这些光环的闪耀。
而,这一点,水清岚是与他不同的。
水清岚根本不用去避讳尘萦什么,虽说她活成了尘萦的影子,却也是暂时的。
倘若,有一天她离开了故遗名,也是可以完全做回自己的。
因为,她可以向尘萦拔刀,亦可以朝故遗名出剑。
没有束约,没有牵绊,也没有天大的恩情与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
即使,她遇到了挚爱之人,也终是可以做出去留的决定来的。
相比之下,其实她比殇沫更为幸运。
这世间,没有人可以逃脱血缘的限制,亦还不清种种恩情,即便到最后,成了恩怨各一半,爱恨各一半的结局,也很难做出了断,甚至会成为致命的所在。
殇沫是殇沫,殇沫却又不是殇沫。
如今的他,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好似也没什么要去狰狞的理由,他也已明白有得必有失的永恒法则。
所以,他想做一次别样的自己,做一个无法取代的人。
他想要的这人,也是他熟知之人,那便是叶还叶离颜。
一个至始至终都能够从心而为的人。
他想过很多次,若叶离颜不死,一定会成为这江湖上最极其盛名的剑客。
这武林中也不可能有哪个人,可以超越叶离颜的剑道。
可,殇沫也知道,这也是根本不成立的假设。
倘若,叶离颜贪恋江湖虚名,就不会有无妄天剑的横空出世。
他也最多只能够悟出十三剑阁家传剑法的第十四式来。
事实上,十三扫叶剑法的第十四剑,已是他的极限。
毕竟,他还很年轻,没有岁月的沉淀,更没有老者的智慧。
他在剑道上的成就,是离不开楚姗姗的,但他之所以会死,也是离不开楚姗姗的。
他这一生的得失,好似没人可以去评判什么。
当,绝大数人觉得他这一生不值得时,恰恰说明他这一生是最淋淋尽致的一生,最无怨无悔的一生。
倘若,绝大数人的眼光与看法是对的,那么,也便就没有超凡之人,亦没有人间足以封神的人物出现了。
因为,绝大数人足以成神。
现实总是最直观,也是最残酷的,事实上,这世上的绝大数人都是平平无奇的凡人,也都活成了见风使舵,颇具圆滑的小人。
永远信奉着谁都不得罪的信条,却也永远迷失在红尘俗世中。
一个人人都说好的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弱点在哪,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阴暗面在哪,亦没有人知晓这个人的恐怖所在。
殇沫并不想做一个众人眼中的好人,此刻,他已将他自己得罪。
一个不想再做自己,要去做别人的人,已然算是开罪了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可以得罪的人,也不会再去在乎任何一人的看法与眸光。
在这个喜庆、团圆、浪漫的夜晚,他走出了苏州府,走在了夜幕下的郊外小道上。
从灯火通明、烟花流火的城镇中,来到了嬉笑追逐、燃起炮竹的城外屋舍前,又渐渐地向廖无人烟的夜幕中走去
正月十七,应天府。
暖阳与微风相伴,红彩与笑脸相依。
街道市井中人潮涌动的景象,更胜苏州府的元宵佳节夜。
锣鼓未停,杂耍不断,贩夫走卒们也达到了空前的数量。
人们除了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外,也变得更谦虚,更礼貌了。
祝福语,拜年安,连声叫好响彻天。
就连平日里只在夜晚做生意的秦楼楚馆,也早早敞开了大门。
阁台上与绣楼前,舞袖联翩、歌声入云。
她们好似在暗自较着劲,似有拿下秦淮河畔第一艳芳之地的架势。
但,殇沫却知道,只要有“绣芙蓉”在,就没有哪一家能与其争锋。
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也不免展露几分失落。
因为,他知道,应该不会在“绣芙蓉”中见到冷溶月。
既然,冷溶月能在整座江湖中隐去踪迹,那么,她也绝不会在这应天府中。
殇沫本想去昔日与她分别的地方看一看的,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位于淮安府的郊外。
但,在他决定前往淮安府时,他也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件事,也算是他对冷溶月独有的了解了
冷溶月是绝不会瞥下灭影门不顾的,就算她想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