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书嫦并没有点燃油灯,只是借着窗牖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摸了摸玲珑锁箱。
这是爹爹的玲珑锁箱,爹爹从来没瞒过她,家中有多少产业都曾告诉过她,还说他把所有产业的契书都放在玲珑锁箱里,也告诉女儿,他毕竟是外头跑营生的,有一定的危险,如果他出事,玲珑锁箱里她就保管好,这些产业全都是留给她的。
也正是因为担心爹爹在外面跑营生不安生,娘每次都会跟上,最后连着娘也出事。
爹爹是去给其他州城送香薰时出事的,家里作坊做的香薰不止在饶州城售卖,还会送往其他州城售卖。
自打爹娘被山匪杀害后,她一个姑娘家也没办法顾太多营生,香薰跟胭脂水粉的作坊关了两家,现在也只是在饶州城的商铺售卖香薰和胭脂水粉。
现在她却不得不把爹娘这些产业都给卖掉。
应书嫦抛开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抱着玲珑锁箱过去窗牖下,用锁匙打开玲珑锁箱,露出里头厚厚的契书。
这就是爹爹留给她的所有家业。
应书嫦把契书取出,又把怀中早准备好的一叠宣纸放在玲珑锁箱里,最后把箱子锁上,放回老太太的大箱笼里头,把几件衣物也是按照原样放了回去,再把箱笼上锁,锁匙重新赛回老太太身上,这才抱着契书悄无声息的离开。
应书嫦带着契书回到自己房中,路过神龛时,她又看了眼父母的排位,眼中含泪。
回到房中,应书嫦点燃油灯,看了看契书,包括三百亩田地的契书,还有现在住的这座大宅子,两个作坊,两间香薰铺子,两间胭脂水粉铺,还有两个三层阁楼的商铺,其他房产商铺若干,另外还有差不多十万两出头银票,爹爹曾跟她说过的所有家业的契书和银票都在这里。
等明日,她就要把这所有的契书都拿去卖掉。
她宁愿重新再来,也不愿意让这些人沾了爹爹的家业,实在是他们太恶心了,他们要真是对爹爹还有一丝亲情,她也不会走上这一步的。
一夜无眠,次日宅子里的人都渐渐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昨儿夜里睡得无比安心舒服,一点都没怀疑什么。
只有应书嫦,她一夜没睡。
等到天色刚亮,她就穿好衣裳,同章嬷嬷离开宅子,赵婆子自然也跟了上去。
而老太太那边,她早上起来后,照例也以往一样,去检查了下箱笼,打开后发现里头衣裳还是按照她叠的那样摆放在玲珑锁箱上面,把衣裳挪开,取出里头摆放的玲珑锁箱,晃动里下,里面传来扑簌簌纸张摩擦的声音,她这才安心下来。
她就不信找不到锁匙。
她打算今日继续过去应书嫦的房间里找东西。
应书嫦过去街上吃过朝食,大部分的铺子都陆陆续续开了门。
她打算过去牙行一趟。
到了牙行,赵婆子心里头谨慎起来,“娘子到牙行作甚”
应书嫦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就连章嬷嬷也不清楚自家娘子过来牙行作甚,但肯定是有事儿,她道“昨儿夜里守夜那小丫鬟睡得香,明明是该夜里伺候娘子的,却让她跟主子似得,想睡就睡,我早上过去娘子房间她都还趴在睡得正香,娘子怎么可能要这样的丫鬟,今儿过来自然是挑选两个称心如意的丫头。”
赵婆子这才没说话,她也知道那个丫鬟是老太太安排过去的。
应书嫦进去牙行,赵婆子也想跟上,应书嫦直接对守在门口的两个牙人道“我过来同你们掌柜的有些生意要谈,把这婆子帮我拦在外头”
应书嫦在饶州城也算挺出名,普通百姓只听过她的名字,没见过她的人,但这两年,大部分做营生的都见过她,连着牙行的牙人都认得她,也知她家现在的情况,知道赵婆子应该是老太太那边派来专门守着她的人。
牙人不清楚应书嫦过来牙行作甚,但他们知晓,应书嫦是主子,赵婆子就是个奴才,自然知道应该听谁的。
两个牙人把赵婆子拦了下来,赵婆子骂骂咧咧的,也没敢硬闯。
章嬷嬷跟着自家娘子一块进到牙行里,也忍不住问,“娘子过来牙行做什么”她方才说得也只是给赵婆子听。
应书嫦温声道“嬷嬷,我想把爹娘留下的产业都给卖掉。”
章嬷嬷愣了下,“可,可老爷留下的东西不都在玲珑锁箱里面吗姑娘如何卖若是能拿到,姑娘把产业都卖掉重新开始也不错,就是卖掉后的银票,只怕也会被老太太他们惦记着”
章嬷嬷也没有半点主意,心里很是不安。
哪怕把产业都卖掉,可卖掉的银票,娘子又如何护得住只怕等回去宅子里就被老太太把人给捆住,把身上的银票都给搜走了。
“嬷嬷放心,契书我都拿回来了。”应书嫦笑了下,“昨儿夜里让嬷嬷点的熏香其实有安眠的功效,所以我过去老太太房间里头,找到了玲珑锁箱,取出了里面的东西,一会儿我会把这些契书都卖给牙行,而爹爹留下的所有银票我也都放在身上,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