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
从他的少年时代开始,明霜就经常骗他。
那几年间,午夜梦回,江槐经常梦见,明霜仰着脸对他说话,还是十八岁的模样她最后停留在他记忆里的样子,挽着他的手,甜脆脆的,叫他哥哥。有时候,他几乎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梦。
而现在。
她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触手可及,对他说,可以复合。
沉默氤氲在这条狭窄漆黑的走廊里,在男人和女人之间。
直到明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昏暗的走廊里,她亮起的手机屏幕很显眼。
来电显示是一个名字。
安以。
明霜轻飘飘瞥了一眼江槐,她从小就是很张扬的性格,从来不会刻意避讳或者害怕什么,她接起电话。
男人温柔的声线在电话那边响起。安以嗓音很好听,唱情歌时被评为能让人溺进去的嗓音,尤其刻意放低了,以一种温柔宠溺的语气和她说话。
“十五,我带着妈妈从医院回家了,你现在在外面么”安以温温和和说,“妈妈今天一直念着你,说是自己出院日子太不巧,赶上你没时间。”
几年前明霜赞助了他一次,安以早把借款还清当时他很生涩,还曾经想给明家上门送自己妈妈做的自制小菜,那时候,安以就一直说,他妈妈想见她一面,和救命恩人当面道谢。
明霜应了,这一应就隔了好几年,安以母亲一直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她答应回国后有时间便去探望。
在江槐以外的人面前,她一贯很守承诺。
明霜说,“等之后我忙完工作,就过去,尽快。”
她转过身子,垂着眼,眸光低低的,语气很柔和,完全没有了刚才对他夹枪带棒的冰冷。
明霜回国了,在办公司,为了她那个小男友赚钱。江如枞说,她对那个小男友很好,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花大价钱想捧红他。
明霜以前从未为钱财发过愁,现在,她在自己创业,江槐明白创业有多辛苦和艰难。
那个男人叫她十五,只有她最亲密的朋友知道的乳名。
明霜创办的公司叫皎月。
江槐记得数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都还在高三,一天晚上,学习累了,明霜指着窗外月亮对他说,她的梦想,是有一天要到月亮上去。
那时,他有私心,每次学习间隙是他一天最开心的时候,他们不用聊学习,明霜会和他分享她的生活,她的梦想,她是那么的鲜活美丽,滚烫又炽热,他寡淡,冰冷枯槁的一颗心,被再度注入了新鲜滚烫的血液以及,满腔的爱慕与迷恋。
他那时真的爱她,少年情窦初开,一颗心全给了她,爱得卑微又不安,怕自己不堪的身世暴露出来被她嫌恶,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怕她对他腻了,怕她抛弃他,终日患得患失,只觉得是偷来的她对他的好。
现在,她的梦想开始逐渐成真,却已经变成了她和那个男人的爱情结晶。
“江总,你考虑得如何了。”明霜挂了电话,转向他,神情已经恢复了冰冷。
江槐已经从之前的状态恢复了过来,男人薄红的唇角还有残余的血渍,被她咬破的创口清晰可见那张带着浅浅病态的脸,在月光下惊心动魄地好看。
月光从窗页钻入,他修长的睫毛上似乎蘸落着月华,良久,男人抬起睫毛,对她淡淡说,“我从不在走廊谈合同。”
“江总真是个讲究人。”明霜说,“可以,你想在哪里谈
“明天晚上,八点,地点之后通知你。”
明霜扯了扯唇,“我以为要晚上十二点呢。”
她说话越发冰冷,和刚才接电话时温柔的声线不可同日而语,每一句里都含着浓重的火药味儿。
她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手腕却被攥住,明霜猛然顿住脚,他松了手,“电话。”
明霜抱着手臂,“江总会不知道我电话”
“我不信。”她轻轻扬起唇角,“以江总的手段,我怕是在家打个喷嚏,你都有办法知道吧。一个电话,一个微信,会没有”
分手出国后,明霜把他删了,换了电话号码。
江槐没被她这番话挑到,平静重复了一遍,“我要你的电话。”
明霜凝着他,他眸子漆黑平静,依旧那么漂亮的一双眼,比之前的少年模样,似乎完全没变,又似乎哪里都变了。
明霜噼里啪啦念了一串数字,随即扬长而去,离开了这条走廊,把他一个人余在黑暗里。
晚上,她接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明霜摆弄手机的手顿了顿。
头像是一个抱着月亮的小兔子。
账号的微信号是s09090612,一个莫名其妙的符号加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鬼知道0612是谁的生日,她记得他生日根本不在6月。
明霜紧抿着唇,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很久,神色越来越难看,没点通过。
江槐给她以短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