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李雪梅狠狠心,将那丸子方拿了出来。
“安小大夫,劳你看看,这方子,可能用得上”
安小大夫接过来,待看清之后,坐正了身子。
“此方甚为精妙,又是丸方,一次制得保存得当可置数月,可耗费不菲,不像是寻常大夫所开之方,敢问,此方是何人所书”
“方子是我从一本书上抄来的。”李雪梅道“孩子她爹早年收了一些旧书回来,实在太过破旧,就重新抄了,上面写了些方子,这是其中一张。”
安小大夫有些激动“那定是前人所着医书,可惜,这么好的方子,并没有流传下来。”
他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得这方子好。
“这方比我开的好,要按此方搓成药丸,连服十日,崔娘子当可无忧。”安小大夫中肯的道。
李雪梅拿出这张方子,并不只为这个。
崔娘子的病要治,但没有这个方子,吃安小大夫开的药一样能好。
她拿出这张方子,是试探,亦不想明珠蒙尘。
他们一家人都很有自知之明,医之一道,博大精深,只有大半本千金方,就能给人看病
太不现实。
就拿崔娘子来举例,李雪梅有七八成的把握,服此方,应该是对症的。
可她敢给人用吗
不,她不敢
安小大夫开了两张方子,更是印证了一件事。
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安小大夫此人,医术医德都无可挑剔,从他愿意从永宁到虎踞出诊,就可以看出他人品贵重,仁心仁术。
虎踞城能那么快转好,隔离乃至防护都是小道,安小大夫力排众议改了药方,才是此次救治虎踞灾民的最大功臣。
他们不想能活人无数的好药方留在家里闲置,更希望因为它而救下更多的人。
在不断的研习中,李雪梅也不是全无进益,至少她弄清了一点,同样的病症,放在不同的人身上,用药都要有所增减,老、幼、女人、在孕期、产后、看似强壮实则内虚都需要医者细细分辨,才能对症下药。
一个药方,不能因对症就照单抓药,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这就需要大夫将病症吃透,将药方吃透,才能信手拈来,药到病除。
“此方,请娘子妥善保存,委实是一张好方,稍后我将此方所应之症写下,将之补齐,可留家中,代代传下。”
安小大夫话落便立时提笔,时而停顿,时而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李雪梅也不阻止,从旁细看。
他为人谨慎,将病患会有何征兆,怎样辩证,脉桉如何,轻重可酌情增减哪一味药都写的清清楚楚。
李雪梅暗自点头。
心中宽慰。
将方子交给这样的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谨慎起见,还是不能过急。
一上来就送方,人家心里也会犯滴咕,多几分耐心,好饭不怕晚。
因是妇人症,便是崔娘子这么大方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躲在李雪梅屋中好一会,问清了安小大夫方子上的每一味药和用量,背了好几遍,待到一字不错,才借了弟妹一块帕子走。
美其名曰,描一描新的花样子,以此遮掩行迹。
闫玉送走了她姑,回来就窜到坑上打滚。
“姑可笑死我了,娘你那帕子的花样子,还是我姑上回来帮你缝了几针,她着急忙慌的,都没看清,哈哈”
“小点声”李雪梅将窗户关上,瞪了她一眼,“你姑不想让人知道,你可不许大嘴巴。”
“我省得这事怎么会对外人说,保准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闫玉趴在炕上,用两个小手腕托着自己的小脸蛋,摆出一个花型卖萌“娘,你觉得安小大夫能记住你说的话吗就咱家从书上抄了方子的话”
“有什么记不住的。”李雪梅手上拿着安小大夫给她补充的内容,和书上的内容一一对照。
“我都说了是书,既然能抄出一个方子来,那就定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你看看他写的这些东西,不是细心的人可写不出这么细致的医嘱。”
李雪梅将纸叠好,夹在书里。
想了想,又连抄了三个方子。
一个妇人产难,一个小儿方惊痫,一个伤寒发汗。
闫玉认为她娘选的这三个方子很妙。
女人生孩子,一脚踏进鬼门关。
小儿惊吓,非常常见。
在关州,天气一转凉,伤寒不要太寻常。
“有这三个方子,安小大夫一定会对咱家的医书念念不忘。”闫玉感叹道。
“就是要让他惦记。”李雪梅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让纸干的更快一些。
“找个适当的时机,将这些送到安小大夫面前,不怕他惦记,就怕他不来求。”
到什么时候,求来的都是最好的。
方子好,也得人重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