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怀文却听出弟弟的言不由衷。
天佑一向重财,此番又是险胜,取之有道,怎会不耿耿于怀。
“此事暂且依虎踞前例,待为兄细问详情,再作计较。”
关州一地贫寒,在这里为官,无论文武,不能说都是两袖清风,绝非大奸大贪之人。
若重权财,早早便离了此地,无需在此苦熬。
且有田大人向驻军暂借物资未果在先,闫怀文也大致晓得那位薛总旗是何等样人。
内外分明。
他手下的兵,是自己人,自是厚待。
对外就吝啬的很。
“我听大哥的。”
闫老二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再纠结一个人头少拿的一两多银钱,转而说起长平城、龟缘镇的物价,还有在谷丰城寻到了大安村的老乡,以及神水之事。
有关神水他只顺带提了提,并没有细说。
讲述的重点放在和他们一样,从齐山一路逃荒到关州的同乡们。
闫怀文很能抓住关键,三言两语中,便察觉到天佑对李家叔父的抵触。
“弟妹怎么说”
那是弟妹的娘家,他们兄弟的看法不重要,最终如何应对,还是要看弟妹的态度。
“娘子”闫老二似迟疑又似斟酌“似乎是被她叔和婶伤着心了,昨个还和小二说,以后远着那家人家,等日后寻到小二她大姨,只两姐妹走动。”
闫怀文心里就有了数。
自从天佑变好,弟妹也改变许多。
想是以前天佑做得不够好,无法让弟妹定心安然,便是娘家靠不住,依然舍弃不下。
眼下日子好了,想法就慢慢转寰过来
“有亲的人家想过去,你们便定个时间过去看看,生活不便之处,尽力帮扶。
虎踞这边的情况已然稳定下来,看大老爷的意思,再过三四日便要解除虎踞城的封禁,到那时,运路畅通,就不用吾弟再辛苦奔波各地,村里采摘的药材,也可留作自用,另行处置。”
闫老二当真欣喜若狂。
“哥真的要解封太好了马上就要中秋了,我还担心你们要在虎踞过节。
咱家的房子眼看着就好了,我再催催卢师傅他们,让他们赶赶工,再快一些,这可是咱们在关州的头一个大节,可得重视起来,咱们得好好热闹热闹”
闫怀文含笑听着他对今年中秋的畅想。
也不禁陷入回忆。
这一年的中秋之月,圆不圆亮不亮
他的记忆已经模湖,记不得了。
只记得他与恒儿穷困潦倒,无有所依,寄身于齐山府城外的一处凉棚之下。
和眼下虎踞城外的棚子不太相似,倒是像天佑口中谷丰城安置灾民的所在。
四面漏风。
除了能略挡一挡白日的烈阳。
便没了其他用处。
凉棚下不止他父子二人,还有两三户人家,甚为不便。
直至他终于打碎了自己所谓的傲骨,找到了一份账房的活计,才堪堪有了留身之所。
维持住了一介秀才的体面。
和关州相比,其他大府的秀才当真一文不名
彼时,他们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什么身份,什么尊严,比之这份伤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闫怀文敛下眼睑。
一切都不同了。
他,选择了不同的路,一切都在变好,越来越好
他的千初,还在。
他的恒儿,还在。
天佑、弟妹、小二都在。
“对了,大哥,那些北戎身上找到的钱袋我们可以留下吧永宁的官差都没动,我在谷丰碰到他们,还顺嘴问了一句,他们说只要没有带字的东西,就都可以留下,不光是身上的钱财,还有他们的武器,嘿嘿”
“钱袋”闫怀文略想了想,问道“可带了来”
“带了带了。”闫老二从车上去了包袱,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几个手艺粗糙的钱袋子。
他每一个都查过。
可惜六个人中,只有三个人身上带了钱。
碎银没几块,铜板多一些。
想是为了伪装身份,所思十分周到,并没有带太多钱来。
很符合他们扮演的猎户身份。
闫怀文逐一看过去。
看得十分仔细。
再抬头时,他面色有些变化,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
“永宁还是府城,怎衙役查验如此不谨慎。”
闫老二“啥意思哥这钱袋有问题里面藏啥了不会啊我里里外外翻了啊就几块碎银子,加上铜板都没有一两。”
闫怀文将其中一只钱袋在手中掉转翻看,拽住某一个掩在内里的线头,使劲一抽。
那线经不住他这般拽,一下断开。
闫怀文又如此这般拆了几条线。
碎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