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深朝他们走去时,她从钟奶奶身后探头看他一眼。
等他向钟家二老和钟兴宸夫妇打完招呼,看向她,她说“晚上好呀。”
“晚上好。”他回。
两家人对联姻的事心照不宣,双方客客气气。
那天客人多,他们并没能说上几句话,吃饭时,她坐在钟奶奶身旁,就在他正对面,隔着张餐桌,在大人说话的时候,偶尔朝他瞥来一眼。
傅闻深看过去,她不慌不忙地和他对视一眼,再移开视线。
大约是嫌长辈们的话题无聊,她提前离席,一个人从偏厅离开。
她显然还对小时候来过的地方有记忆,到客厅逛了逛,走到钢琴前。
那架钢琴一直都在,钢琴考级达到严棠的标准后,傅闻深已经很久没有弹过。
她将手里的半杯酒放下,坐到琴凳上,饶有兴致地将双手放上琴键,弹了一段很流畅的旋律。
是悲怆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那时傅闻深站在偏厅门口,看着钢琴前她的背影,心底无声掀涌的波涛无人知晓。
舞蹈和音乐不分家,钟黎学过钢琴,但只限于弹着玩玩。这支曲子她弹得不算精通,但很熟练,弹完整首曲子,拿起酒杯起身,对上他的视线。
她走过来问他“我弹得怎么样”
傅闻深敛起眸色,说“很好。”
她拎起裙摆优雅地致谢,从他身前走开。
他问她“怎么会弹这支曲子。”
她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狡黠地笑了下“你猜。”
宴会结束后,傅闻深送钟家人出门,她比钟家二老慢了一步,刚好走在他身旁。
出了门,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我帮朋友排了一出舞剧,后天晚上八点演出,你要来看吗”
其实那天有行程,但在钟黎的目光中,他回答“可以。”
那天傅闻深省去午餐时间,将所有的工作安排提前、挤压,腾出晚上的时间,结束与客户的会面后赶去剧院,因为堵车迟到了二十分钟。
钟黎给他留了观众席最好的位置,但他看完整场,都没有看到她上台。
结束之后,他在门口等到钟黎,她大约是不太高兴的,看到他没有说话。
并肩走出剧院,沉默片刻,傅闻深主动开口“刚才没看到你登台。”
她说“我只是客串,第一个上台,表演了十五分钟,你刚好错过了。”
傅闻深停下脚步“抱歉。”
她抬头看他,似乎在辨别他的歉意有多真诚,问他“有多抱歉”
他说“比你以为的多一点。”
这个回答大概让她比较满意,她背起手,跟他说“那好吧。你要是能猜对我现在在想什么,我就原谅你。”
傅闻深看她几秒,问“想吃东西吗”
为了保证身体状态和避免意外状况,钟黎演出前两个小时不会进食,所以每次演出结束后都要吃东西。
她有点意外,猜想是巧合“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东西”
傅闻深说“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钟黎眼睛就弯起来,歪头挑着眉看他“这么厉害那你还知道什么”
夏夜的微风拂起她发丝,那个表情俏皮又可爱。
还知道她喜欢吃哪一家的芝士蛋糕,知道她爱玩什么游戏,知道那帮围绕她的名媛里真正亲近的是哪几个。
但是这些,不能告诉她。
傅闻深避而不答,转移话题“想吃什么”
她心情好转,问他“你能吃辣吗”
傅闻深说可以,钟黎便带他去剧场后面的那条街,她说那里有家麻辣兔丁面很好吃。
那家店生意很好,十点多依然客满,旁边就是舞蹈学院,不少年轻情侣在吃夜宵。
不远处桌子上的女生似乎跟她熟识,暧昧的眼神瞟过他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她一本正经回“现在还不是。”
傅闻深看向她,她恍若未觉,坐下来点餐。
两份面端上来,汤里飘着一层红艳艳的辣油,她应该并不常吃这些,没吃两口就被辣得鼻尖泛红,唇色也变得潋滟。
那份面最后她并未吃多少,离开店里时却问傅闻深“你不爱吃辣对不对”
傅闻深说是,她又问“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迁就吗”
傅闻深看着夜灯下那双莹莹璀璨的剪水眸,说“可以。”
她就笑起来,语气里带上一点惯性的娇态“那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傅闻深送她回家,到钟家门外,下车前,她回过头对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看着她下车,她站在车旁,又敲敲玻璃,那侧车窗降下来,她将双臂架在车窗上,莫名盯他半晌,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想要加我的微信吗”
钟黎的微信昵称是她的名字,叫i。
头像是西西的照片,白色的长毛狮子猫,在太阳下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