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姨可能没有料到,两个人刚刚见面不到半个小时,就这么一点小事情,钟黎竟然就要大动干戈给傅闻深打电话。
她在傅家工作二十多年了,傅老爷子跟二先生都是部队出身,老爷子虽然早已退休,至今许多人见到仍尊称一声老首长。
一家子身份显贵、有钱有势,但作风清正廉洁,不喜奢靡之风,从不铺张浪费,对他们这些雇佣的人也都客客气气。
她跟二太太的关系尤其亲近,二太太对她十分信任,才会派她过来。不过傅闻深不喜欢家里有人,日常生活都是自己解决,她只需要每天在他上班后定时来打扫,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工作清闲薪水很丰厚。
说得自恃身份点,傅闻深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对她很尊重。
关于当时两家差点就要订婚的事,她也听说了些,对钟家这个大小姐难免有些意见,更不明白,傅闻深为什么还要把人接回来。
今天见了面,她对钟黎的意见更多了。
起初钟黎拨电话时,她还暗暗觉得小题大做,心想打吧,打吧,她就不信钟黎告完状,傅闻深会因为这种小事责备她。
哪料钟黎根本不是告状,一字没提两人因为早餐的争执,只是撒了个娇。
傅家家风太正,吴阿姨从未见过这种路数的小绿茶,一句“老公,饿饿”直接让她愣在当场。
这通电话很短,钟黎挂断之后,自己转悠到书房旁边的陈列室,研究展架上傅闻深的机械表藏品。
傅闻深没有打过来问罪,钟黎也什么都再跟她说,吴阿姨心里却不太踏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大小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翻篇。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吴阿姨将剩饭盛进保鲜盒,打算待会带下去投喂附近的流浪猫。
听见门铃,她擦了擦手,从厨房快步跑去开门。
“您好。”站在门外的男人穿着规整的蓝色制服,胸口名牌上印有天阜湾附近某五星酒店的名字,朝她露出标准化的笑容“是傅先生家吗”
吴阿姨茫然“是。你们是”
“我是泊云酒店餐饮部的,傅先生点的餐到了。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房子里传来一道年轻悦耳的女声。
男人带着助手进门,钟黎已经回到餐厅。
两人朝钟黎颔首,说了声“女士您好”,随即将保存在保温箱中的食物一道一道取出来,摆上餐桌,一边为她介绍
“这是我们的特色海鲜粥,梭子蟹和基围虾都是今晨刚刚空运回来的,还有单独准备的香葱,您喜欢的话可以加入,味道会更鲜一点。今天的中式餐点有蟹黄包、龙王红米肠粉和流沙包,另外有七种口味的烧麦青菜虾仁、玉米鸡肉、山葵绿芥末、醇黑松露”
一道道餐点整齐有序地摆上餐桌,种类相当丰富。
食物摆放完毕,他又在钟黎面前摆上一套精致餐具,恭敬鞠躬“请慢用。”
钟黎优雅地一点头“谢谢。”
两人完成送餐工作后并未离开,钟黎吃东西时,全程站在一旁为她服务。
那个经理模样的男人拿出笔记本,在旁边不时与她交谈,仔细而详尽地询问并记录下她的口味偏好。
“我们酒店的西式餐点和甜品品类也很丰富,您喜欢的话,中午可以为您准备。雪山舒芙蕾您一定要尝尝,我认为会很合您的口味。”
“可以,我很感兴趣。”钟黎在吴阿姨欲言又止的注视下,笑眯眯道“记在我老公帐上就好。”
这位经理既会做人又会做生意,来送一次早餐,离开时,已经把钟黎今天的午餐与晚餐全部定下。
吴阿姨在一旁看着,眉心已经皱得快夹死蚊子。
但钟黎带给她的冲击,这才只是个开始。
下午,家具店送来钟黎订购的梳妆台,工人把东西抬进主卧,安装好摆放在光线很好的位置。
晚些时候,钟黎请的两位收纳师来到家里,将衣帽间成堆的战利品整理好,按照颜色、材质排列得整整齐齐令人舒适,顺带把原本傅闻深的东西都挪去次卧。
还把主卧傅闻深平常惯用的深灰色床品,换成了截然相反的烟粉色。
而钟黎似乎还嫌这间卧室色调太沉闷,一次性订购了十几只她喜欢的玩偶摆在主卧床上、沙发上。
吴阿姨也不懂那个好像叫什么莉娜熊的玩偶,为什么要像人一样穿衣服,每只穿得还都不一样。
总之,钟黎那些活泼生动、明明与公寓冷淡风格格不入的东西,以非常迅猛强势的速度攻占了整个房子。
吴阿姨眼睁睁地看着她轻而易举地把这里变成她的地盘,好像真有在这里安家的意思,不免有几分着急。
偏偏傅闻深这几日很忙,总是早出晚归,几乎见不到人,她想跟他说说这些事,也找不到机会。
钟黎连着在泊云酒店定了三天的餐,其铺张浪费的程度,已经远超那天早晨一顿早餐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