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躺在床上,柔弱可怜地望着他“明天要早点来看我哦。”
几秒,也许更短。
傅闻深应了声“好。”
回程路上,钟晴闷闷不乐望着窗外,没开口说过话。
戴文丽在讲电话,期间看了她两次。
挂断电话后,她把手放到钟晴肩上,钟晴回头。
“不开心了”
“没有。”
戴文丽笑了笑“多大点事,就能让你生闷气。”
这话捻到了钟晴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
“又是这句话,多大点事是啊,多大点事。每次你们都觉得是小事,是我计较,让我不要和她争,可是家里有任何东西,有任何好事,哪一次不是先紧着她既然是小事,那为什么不能有一次”
戴文丽的手机再度响起,钟晴说到一半被打断,义愤好像也随之戛然而止,消失进浓黑的夜色。
她重新转过头去“算了,你接电话吧。”
戴文丽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这通电话是美容院的合伙人打来的,开在新区的分店出了点状况,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车停到钟宅院子里也没讲完。
钟晴打开车门下车,戴文丽刚想叫住她说几句话,她已经头也不回地上楼。
钟家二育有三个儿子。钟黎的爸爸是长子,也是原本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个,然而而立之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匆匆离世,那年钟黎才刚刚八岁。
钟黎二叔在政界颇有建树,钟家的家业现在是三叔钟兴宸在打理。
今日公司有应酬,钟兴宸回到家已近凌晨。
他放轻动作去洗漱,以免吵醒已经休息的妻子。但从浴室出来时,卧室的灯却打开了一盏。
“吵到你了”他问。
戴文丽半坐在床上“我正在想事情,没睡着。”
钟兴宸走过去,上床准备就寝,戴文丽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同他说起今天又去医院看了钟黎。
“她的伤怎么样”钟兴宸问。
“身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得休养一段时间。不过这次头好像真撞得不轻,失忆很严重。”
钟兴宸皱了皱眉,问道“医生怎么说。”
“几个专家给她会诊,到现在也没确定到底是什么毛病。我瞧着没什么大事,就是总说些古怪的事,还说小时候爸妈对她不好,把她扔在冰天雪地里受冻。”
戴文丽提起来便觉得有些好笑,“起初我也以为她在闹着玩,这几天观察,又不像是假的。”
钟兴宸沉吟道“撞到头不是小事,这两天我抽空去医院看看。大嫂现在不在国内,你多照料着。”
“这我知道。”
戴文丽想的其实是另外一些事,她回来琢磨了一晚,趁这时间,与丈夫商量
“我是想,阿黎跟闻深的事既然成不了,咱们跟傅家的合作还是要继续的,不如还是让晴晴跟闻深试试。”
钟兴宸拢眉“阿黎出了这么大的事,受伤住着院,你怎么还想着这些。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什么趁人之危,原本我就打算让晴晴嫁给闻深的,还不是爸跟妈偏心,什么好事都先紧着阿黎来。公司的事都是你在管,跟傅家的合作也是你一手促成,怎么到了要联姻的时候,晴晴就得靠边站”
其实戴文丽心中对此也有几分不满,话赶话便都吐露出来了。
“她和闻深反正没戏了,让晴晴试试又怎么了。咱们跟傅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阿黎不成,早晚都是晴晴,你在这装什么假清高呢。”
“那也不急于现在一时。”钟兴宸有些不快“阿黎跟闻深的事才过去多久,你这又急着把晴晴送过去,咱们钟家就那么上赶着阿黎现在是不记得,等她以后想起来了,你打算怎么面对她。”
戴文丽一时被问住。
男人总是不能理解且看不上女人一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钟兴宸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
“行了,你有时间多去照顾照顾阿黎,让她早点好起来,别总琢磨这些。早些睡吧。”
戴文丽也恼他不向着自家人,不为自己女儿打算,在他背后暗暗剜了一眼,懒得跟他多说。
“算了,你也是指望不上。下回见到闻深,我自己跟他谈谈。”
想起傅闻深临走前那一瞬微妙的眼神,钟黎心情十分愉快,整晚睡得都很香。
但这个夜晚,睡得毫无心事的人,大约只有她一个。
翌日,钟家二老来医院时,都比往日要沉默两分。
钟爷爷双眉紧锁,气压凝重,进了病房,站在床边古怪地盯着钟黎看。
直把钟黎看得感到奇怪,问他“爷爷是不是有起床气”才又转去沙发,一声不吭地坐着。
相较之下,老太太显得淡定一些,若无其事地叫醒钟黎,起来吃早餐。
傅闻深渣归渣,做事确实言出必行,前一晚答应钟黎会早点来看她,傍晚果真抽出时间过来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