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轻哼“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还说不是在演我。”孟迎指着她,“别装了,你个骗子”
钟黎笑起来,收回手“我是没演。但你演得太差了。”
孟迎不服气“我哪里演得差”
钟黎抬起纤长凝白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这里写了四个字。”
她一脸狐疑“什么字”
“小人得志。”
“”
虽然毫无印象,但她给钟黎的感觉十分亲切自然。
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熟悉而舒适的暖流,无需通过眼睛和记忆来判断,身体有自发的本能,潜意识的条件发射,深埋于骨血之中二十年的习惯。
“好啦,别欺负我了,你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呢。”
钟黎说这话时,嗓音柔柔软软的,有受伤虚弱的缘故,更多是天赋,随意切换自如,娇而不嗲,任谁听了心都硬不起来,轻轻松松被她拿捏住。
这么多年孟迎还是扛不住,一听这话下意识就想抱住她喊声“小可怜”。
可恶。
钟黎含情脉脉地问“我平时都怎么叫你呀,迎迎还是宝贝”
孟迎沉吟道“其实,你平时一直都是尊称我为爸爸的。”
钟黎看她两秒,那种蛊惑人心的甜丝丝的语气不见了“那你下雨天出门小心一点,当心雷劈你。”
孟迎“哈哈,装不下去了吧。”
钟黎动了动手指。
孟迎立刻上前帮她把将电动病床升起来,调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又帮她垫好枕头。
做完才反应过来妈的,她这该死的本能。
她恶狠狠道“放心,咱俩小时候可是发过毒誓要同生共死,雷要是劈到我,你也跑不了。”
“我失忆了,以前的承诺不算数。”钟黎理直气壮。
“失忆也别想赖账,欠我的一千万什么时候还”
孟迎打死不相信钟黎失忆,笃定她一定是瘸了腿撞了头,身体不舒服,躺在病床上太无聊,故意拿她开涮。
护士过来提醒钟黎吃药时,她短暂安静了十分钟,其他时间里都在跟钟黎扯犊子。
钟黎昏迷刚醒,头痛难忍,五脏六腑还在寻找正确位置的路上,挤挤攘攘发生了交通堵塞,原本十分难受。
跟她斗着嘴,倒是不知不觉地忽略了疼痛。
田俐给钟黎重新上药的时候,问两人的关系,之后对孟迎道“她现在失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你可以多跟她讲讲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帮助她回忆一下。”
一直坚定不移认定钟黎在玩的孟迎瞠目结舌“她真失忆啊”
“那还能有假她刚醒的时候,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家人的样子也不记得。”田俐道,“不过我看她对你好像很亲近,你们之前感情好,她对你有熟悉感,对恢复记忆会比较有帮助。”
她的好姐妹经历惨烈车祸都被撞得失忆了,她还在质疑那是演的。
孟迎终于相信这一事实,呆愣半晌,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倍感内疚。
看看,这信任危机。
她自责地抓住钟黎的手,语重心长道“其实我刚才不是骗你的,你确实欠我一千万来着。”
钟黎“”
之后,孟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再跟钟黎斗嘴了,在旁边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呵护备至。
田俐离开之后,她紧张兮兮地拿出手机“我得赶紧告诉你家里人一声,这么大的事。”
家里人
这句话提醒了钟黎,忽然问道“我手机呢”
她手机里总该有老公的联系方式,也许还会有一些两人的合照。
“别提了,你手机摔得稀碎,扫帚都扫不起来。”
想起那天看到的事故现场的照片,孟迎心里就一阵后怕。
幸好人没什么事,没有生命危险,没枉费她转发那么多许愿微博,求遍古今中外各大体系神仙。
不就是失忆嘛,她和钟黎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彼此的事一清二楚。
没关系,以后她就是钟黎的记忆
钟家人多,钟黎的朋友更多,孟迎挨个通知了她的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以及一些关系密切的好友。
钟黎想通过手机确定老公身份的希望,破灭。
不过没关系,孟迎作为她的好朋友,肯定会知道。
想到那个男人,她就十分厌烦。
靠在床头,恹恹问“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我老公来过吗”
孟迎正被自己的奉献精神感动得稀里哗啦,闻言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老公”
要不是刚才护士确定地告诉她,钟黎是真的失忆,孟迎绝对要怀疑这家伙又在驴她。
她五官皱成一团,表情有些难以捉摸,抓耳挠腮纠结半天,试探地猜测“你说的,该不会是,傅闻深吧”
傅闻深
钟黎若有所思,原来她老公叫傅闻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