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把脉后,对鸿雁道“再点几盏灯。”
“喏”
在鸿雁去取灯盏时,林婉婉从医药箱里掏出一套现代买的针具,坐在石凳上,从四叔婆的怀里接过小孩,让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他行针催吐。
如果是现代的话,中毒首选肯定是洗胃了,但大唐没有这个条件。
行针过后,四叔婆的小孙子呕吐得更厉害了,吓得前者忍不住抓住林婉婉一只胳膊,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连声问“婉娘,婉娘,大郎不会有事吧怪我啊,怪我啊,那些鸭子是被诅咒的鸭子,我怎么就贪心捡来给大郎吃了呢”
林婉婉知道她心急,坚定而冷静地安抚道“没事,四叔婆,你别着急,先让我救人,大郎不会有事的,这毒不算太厉害。”
“真的吗真的不会有事吗婉娘,叔婆求求你,你可一定要救救小宝,他是我们家的独苗苗了,他要是没了,我也活不了了。”四叔婆激动地跪地直哭。
“四叔婆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吧,外头地上凉。”这游廊亭子里又不像房间里,大家都跪坐。
林婉婉现在是坐在石凳上呢,对方一个老妇跪在一旁,这不是让人徒增压力么。
这时提着两盏琉璃灯的鸿雁过来了,连忙把灯往石桌上一放,就去拉四叔婆,后者这才松开了抓着林婉婉胳膊的手,在鸿雁的搀扶下坐在另一个石凳上。
“叔婆快坐,你呀,就放宽了心,在边上等着。你抓着我家娘子那就是添乱呀,还不如坐在一旁好好休息。我听说啊,针刺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要是刺偏了,针断在肉里就危险了,叔婆你说是不是”
鸿雁心里对四叔婆很是埋怨,她眼睛尖,一来就看到对方在没轻没重地掐着自家娘子,自家娘子都难受得皱眉头了。
“是是是,我不添乱,我不动、不动。”
一番呕吐之后,孩子也是吐不出什么了,已经开始吐黄水,林婉婉把他扶了起来,轻抚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孩子到这时止住了呕吐之势,脸色也缓过来了,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手脚乱动,边哭边喊“姆妈、姆妈”
“姆妈”在鄮县话里也有娘亲的意思,是比较老的老话了。这么小的孩子,妈妈对他来说就是一切吧,哪怕他没有了妈妈。
听到孙子这一声声的“姆妈”,四叔婆又流泪不止“我孙儿命苦啊,还在吃娘就没了爹,还没吃够奶,娘又不要你了,你还一口一个姆妈做什么”
林婉婉抱着小孩子,安抚道“哎,不哭不哭,你姆妈在看着你呐。”
说完又语速极快地吩咐鸿雁道“去弄生姜汁少许,端过来。”
“喏”
鸿雁正要退出去,听到动静起床赶过来的华浓听到了,连忙一转身往厨房跑“娘子生姜汁我去弄。”
片刻后,华浓把生姜汁端来,林婉婉从自己的赤脚医生医药箱里翻出一瓶解毒丸,倒出一颗,以调羹碾碎,用生姜汁给他送服。
这种解毒丸的方子是孙老教给林婉婉的,林婉婉后来在看中医典籍时也在南宋的三因极一病证方论里见到过。
这种专门解毒草的好药丸,她的医药箱中自然是要常备一瓶的尤其是在家中还有一个喜欢弄毒草毒蘑菇的叛逆少女的情况下。
喂完药,林婉婉直接一把抱起孩子,对四叔婆道“今天四叔婆你们就留宿在我这里的厢房吧,小宝现在是没有大碍了,若夜里还有反复,你在唤我。”
“好好,谢谢,谢谢婉娘,多亏了你,你真是太好了,你就是天上的大菩萨,都说你是我们族里老祖宗派下来的宝贝,一点没错啊”
四叔婆浑身都已经被孙子的可怕样子吓得有点发软,还是鸿雁搀扶着才一起走进厢房里。
“四叔婆,你过誉了,我就是会几手岐黄之术,没你说的这么厉害。”林婉婉谦虚了一句,对于手里这个抱着都有个咯手的小孩子,心里也有一丝怜悯。还好鱼藤对于哺乳类动物伤害性不大的,尤其这还不是直接吃毒草,从鸭子上已经转了一道。
以四叔婆的年纪,肯定是没办法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了,刚刚看孩子呕吐物里,除了鸭肉,还有一些野菜和红薯,一颗米饭的影子都没见着。
但林婉婉知道,这绝不是四叔婆不给孩子吃,肯定是她自己都没的吃。米饭这种粮食,对于大部分老百姓而言,本就很奢侈。
田舍汉们水稻种上来之后,除了交税,其他都会跟收粮的粮商换成更便宜的粟米,基本没有直接吃白米饭的。
但现在这个时候,本该是族里最富饶的时候啊。
晚稻才刚刚收上来,不管怎么艰难的人家,这两天的餐桌上还是会有一点米的,莫非这四叔婆没有种杂交稻
林婉婉心里猜测着,但并没有问出口。
族里四十二户人家,四百多人口,她并不是家家户户都关注到的,分稻种的事也是林族长安排。
这位四叔婆还真是没有种过杂交稻,不种的原因很简单,她没有水稻田,就两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