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煜听了老娘朱氏的话,嚷道“阿娘你怎么说不听呢我要娶的也是萧家女怎么可能给我当妾虽然她是庶女,可也是南兰陵萧氏的庶女啊,纳人做妾,我们何家有那么大面子吗”
“这两个萧氏能一样吗嫡庶能一样吗啊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你觉得亏,那我娶两个不就好了吗”何文煜混不吝地道。
“嘭”朱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朝儿子脚边砸了下去。
“你给我闭嘴今日就不该让你出门兄弟情义你不顾,父母之命也不听了”
何文煜被自己老娘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跳着脚让开碎瓷,也火大了,一甩袖扔下一句“你不给我娶个我满意的,我就不拜堂,我找阿奶说去”
然后扬长而去。
朱氏气得差点昏过去,边上侍女又是一阵忙。
“来来人,给我把二郎身边撺掇的小厮都叫来,我要好好审问”
“喏”
坐着竹轿来正院给母亲见礼的何苗正好遇见朱氏在拷问小厮,打得一院子人鬼哭狼嚎。何苗问了奴仆才知又是自己家那个天天惹事的兄长在气母亲。
何苗听完事情的经过,心里觉得奇怪极了,以自己兄长这种常年混迹风月的见识,怎么会被萧淑莲迷得神魂颠倒呢,还一眼万年
萧家那对双胞胎,姿色确实是有几分,但也远远不到倾国倾城地步吧,怎么在兄长嘴里就成了洛神呢别是搞错了吧要说他们萧府现在最狐媚的,那应该是那个可恶的林氏啊。
“阿娘,这事会不会有什么乌龙萧淑莲长得也没到这般令人痴迷的程度呀”
朱氏寒着脸道“这不重要,今日不管他在桃林见到的狐媚子是谁,都不会是多么尊贵的人,别想进我家的门。”
且不说何家被何文煜闹得鸡飞狗跳,萧氏这边却挺喜气洋洋的。
今日这场相亲双方都很满意,男女主角虽然没有碰面,但只要身份合适,长辈看对眼,那就行了。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萧淑莲虽然顶着个萧姓,但毕竟是被分出来的分支庶女,在婚恋市场上可选的空间并不大除非她愿意低嫁入寒门。
而这次跟她相亲的何家虽然不在江南八大门阀里,可在钱塘及杭州这一带还是很有势力的,算是地头蛇。
而且何文琪本人也很上进,现在县衙里做文书,比起其他在族里混日子或者替嫡系跑腿办事的族人来说,他真是好太多了,属于潜力股。
这也是袁氏替庶女挑他做夫婿的原因,因为萧家大房在官面上是没人的。二房靠着厚脸皮都混到了官面上,大房就是在自家开了私塾教书,主要靠的还是祖上留在钱塘的铺子和田产,以及老夫人的嫁妆私产。
他们一家从晋陵千里迢迢来到钱塘,根基不稳,很需要和地头蛇何家打好关系。结为姻亲就是大唐贵族抱团的不二法门,而何文琪能娶萧氏女也是幸事,算是双赢。
以何文琪何氏旁支的身份想娶真正的萧氏嫡女是不太可能的,娶个萧氏旁支嫡女倒是有希望,但袁氏不肯啊。
袁氏精心教导庶女,就是在这个时候派用场的。虽然嫡庶有别,但她就要给人以萧家女一视同仁的错觉。
何家的女眷见过萧淑莲后也很满意,两位被派出来交际的何家小娘子也对这位未来嫂嫂满口夸赞,大家族出来的女儿就是懂礼仪、知进退。
因此下山后,大家其实已经是心照不宣了,何家很快就会挑好日子请媒人上门。
当然,这得是顺顺利利的情况下。
萧府,竹苑,幽暗的房间里,静静燃着一支烛火。
萧以熏坐在铜镜前,目无表情地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无比的脸。
良久之后,她忽然对镜自语“你是不是又跑出来了,是你在搞鬼吧”
沉默的铜镜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回答,而角落里站着的哑女一样不会有回应。
萧以熏神情淡漠地望着铜镜,须臾,伸出冰雪般洁白的手指,慢慢伸到铜镜前,戳着铜镜里影子的眉心。
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疲倦地戳了很久,夜色下,整个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咄咄咄”的声音,有些渗人。
哑女听着这声音,胳膊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但是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主人后方,仿若石雕。
上一个在主子沉思之时打断她思绪的哑女,已经被发配到“庄里”了。
那不是普通的农庄,而是门阀在江湖的黑手套。进去的人,血染红尘,九死一生。
葛仙祠的客舍,林婉婉与华浓整出了一桌好菜。林婉婉还特地穿梭时空,回现代买了酱牛肉和古越龙山黄酒。
此地虽是道教,但道教里派别也很多,像这里就并无吃素、断红尘的规矩,因此大家在这里吃酒烤肉也没什么忌讳。
美食和美酒谁能不爱呢
红泥小火炉上热着黄酒,美滋滋地吃一口酒再咬一口酱牛肉,做神仙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