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终于归家歇息,迎上来的王夫人贴心的为王大人除去外裳,捧上熏好的常服,一边伺候丈夫换上,一边还笑吟吟的问。
“夫君辛苦了,夫君,此次县试结果如何结果妾身听说,兴林那小子今春也下场了,他的成绩如何可是成功取榜了”
说到宋兴林,王县令就想到了白日在衙门里的那一遭。
白日里,他们忙活到最后,等好不容易审出结果,再把前四场考试的试卷一摆出来,圈定上榜名单的时候,大家就有所争论,争论的对象,竟然还是自己看好的人。
王县令被吵的脑门疼,干脆大手一挥,就让人取过宋兴林的五份试卷逐一最后目光落在这小子争议最大的试帖诗上,看到内容,王县令愁的连扯断了两根胡须,不过最后还是拍板,大笔一勾,取了宋兴林一个良等,让宋兴林成功上榜成为了今春士子。
“那臭小子,别的样样都好,唯独那试帖诗,夫人你是不知道呀,那小子做的呀,啧啧啧我看了都不忍直视可其他四门,不管是八股还是经论,甚至是策论,都答的样样合我心意。”
“所以呢,夫君,您可是未取那小子”
王县令摇头,“那倒不是。”
想起白日里教谕他们的指摘,王县令又头大。
“大家就取不取那小子上榜还争论了半晌,教谕说,才者须得样样通达,不可有致命短板,如若不然,便是县试取了他,到了府试也会被刷下来,那就更不用说院试了。师爷又说,一桶水,若是有一张短板,那水无论如何也盛不满,也不认同要取榜那臭小子夫人你是不知道啊,当时为夫就愁啊,你说为夫曾经给了那臭小子那许多的书,他怎么就不好好学学作诗呢”
王夫人看着自家夫君脑门疼的模样,她就好笑,伸手上去为丈夫轻轻揉压着,王夫人道。
“夫君,这也不能怪那孩子,别人不知道,你我难道不知那孩子是什么出身教谕与师爷他们欣赏的孩子又是什么样的出身打从一开始,兴林那孩子就不如同龄人许多,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还能勇于来应试,就已经很难得了再一个,别人不知,夫君您该是深有体会的,那风雅的作诗,想要做的好,除非是那种上天眷顾的天才之辈,再不然就是家有底蕴,身有名师指点的后辈,可我们兴林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启蒙还那般晚”
“是啊,他什么都没有不仅没有,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那孩子必是下了大苦功的。”
“所以,夫君,您还是赶紧跟妾身说,您到底取没取那孩子上榜”
王县令笑了,转身看着王夫人,伸手拉下依旧在自己额角按压的柔荑,轻轻拍抚着。
“夫人啊,莫说这孩子的努力值得为夫给他一个机会,就只说这小夫妻俩对我们王家的恩情,也值得为夫为他破例一次,毕竟当初若不是苏于那孩子,你我夫妻今日还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是未知啊”
提起这个,想到三年前的种种,再想到自家差点要遭逢的大难,还是得了那对小夫妻的一再相助才侥幸避过的,他们年纪小,性子纯善,不来携恩以报,自己夫妻却不能不念情份,这也就是自己一直欢喜着他们夫妻,惦记着他们夫妻,把他们当福星一样对待的最根本原因。
夫妻俩都很有默契,相视一眼,王夫人笑吟吟的再次抬手给丈夫按压。
“夫君办事,妾身是放心的,不过夫君,既然那孩子诗做的不好,回头妾身再把俩孩子都叫到府里来,到时候夫君您抽空教教他呗,毕竟府试在即,那孩子若是府试落榜不取,夫君您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妻子这么说,王县令哪里不知道妻子的意思,他哈哈大笑着点着妻子。
“你呀你呀,行吧,等忙完这几日,回头就劳烦夫人下帖,让那俩孩子过来坐坐,到时候为夫亲自盯着他,非要他写个百八十篇好诗文来不可”
要不然,也对不起自己今日下午,力扛所有反对之声,坚决要取他入士的决心,更不能放这小子府试去给自己丢人
次日放榜的时候,看到傍上有自己大名,已经跟同样傍上有名的王水生相互拱手道喝的宋兴林可不知这些,这会子,两人还得去哄身边这位名落孙山,瘪嘴想哭的金小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