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发现对面的李俭让眼神有了变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不出她所料,紧接着李俭让就满面惊讶地开了口:“四妹妹你怎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李俪君还没有回答,大雁塔便又震动了一下,李俭让慌了,一旁的郑汶忙道:“地动了快走快走到了外头我们再说话”
同他们同行的广平王本来正在下楼,看到这样情形,一边急着往楼下走,一边用稍有好奇的目光望过来,还瞧见了站在李俪君不远处的崔东行师徒三人。他扬声道:“几位道长也一同离开吧塔里不安全,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崔东行听了他的话,没有应答,只是面色难看地看向李俪君:“李真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塔中明明已经分隔成了凡人与修士互不打扰的空间,怎会出了差错如今凡人轻易就发现了他们,似乎连他们原本用来降低存在感的法术都失去了效用,塔顶的洞天究竟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他知道这不是地动,倒也不担心身处塔中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在长安城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有大量灵气外泄,想不惊动终南山中的真仙观,是很难的。而真仙观因为这几天正忙着收拾东西搬家的缘故,刘金爻真君正坐镇总坛呢。一旦他发现了大慈恩寺发生的事,赶来查看,他们几个筑基是没办法掩饰过去的。偏偏能对付刘金爻真君的凛元老祖还远在蜀中未归,塔顶洞天里的窥真上人情况不明,天知道能不能成为战力
李俪君也知道崔东行在担心什么,她也有些抓瞎了,能说的只有一句:“灵气失衡了。”现在最后是尽快把灵气稳定住,阻止它继续外泄,闹出更大的动静来。这样即使惊动了刘金爻,也能找借口搪塞过去。毕竟唯识宗伏低做小这些年,是在李能老祖与真仙观允许下,于长安城中立派的佛修宗门,门中有个小洞天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罪。
若是在别的道家门派里,李俪君早已动手帮忙了。她多少学过些相关的知识,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可以用哪些应急手段。然而这里是佛门的地方,她对佛门所用的法术原理比较陌生,还真不敢轻易插手,就怕坏了人家的事。
李俪君与崔东行只顾着自己说话,倒是把李俭让与郑汶给看急了。广平王已经在随从与方丈僧人们的簇拥下到达了塔底,李俭让与郑汶还留在原地等李俪君。李俭让忍不住再催她:“四妹妹,你怎么不走呀快走快走当心一会儿塔就塌了”
李俪君分神去安抚他:“没事的,阿兄,塔不会塌,这不是地动。”
李俭让一怔:“不是地动又是什么方才塔里在晃动呀”
大约是因为看出李俭让是李俪君兄长,对她似乎还挺关心的缘故,周明庚好心地安抚了他两句:“塔里在晃动,但外头的地没晃,是塔顶的阵法出了问题。你们凡人只管离开就是了,李真人不会有危险的。”
李俭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反倒是家族有过“遇仙”经历的郑汶隐隐有几分明白了。他母亲裴娘子之所以在嫁入隋王府后,要为了一个众口称赞的贤名对继父李玳忍气吞声,不正是因为郑家所结识的“仙人”觉得他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便命郑家以母亲不贤的名义,强行将他们兄妹带走么原来继父李玳的小女儿李俪君亦是仙人看起来修为还不低,又有交好的同道在。若是他们母子三人再次遭遇郑家认识的“仙人”逼迫,他是不是可以向继妹求助
这个念头一起,郑汶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拉住李俭让:“我们先走吧。四娘子自有法子能护得自身安全,我们就别拖她后腿了。”
“可是四妹妹年纪还小,身体又弱”李俭让觉得自己身为长兄,怎么能在危机到来的时候,丢下小妹逃生呢他被郑汶拖着下楼,还想挣扎呢,就听得塔顶传来一阵喧嚣,仔细听去,似乎是广平王身边的随从护卫在质问大慈恩寺的方丈。
郑汶快走两步,在楼梯半道上听清楚了他们争执的内容,竟然是广平王一行人出不去了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大雁塔里。塔底的门明明是开着的,却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人看不见,手摸上去,就如同厚石墙一般,将所有人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不过,塔里的晃动倒是停止了。从那透明的屏障往外看,塔外的世界似乎一切如常。远处走过的僧人都很淡定平和,不象是经历了地动的样子,寺中也没有人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但也没有发现塔里出了问题。广平王的一名侍从拼命向门外侍立的同伴招手,但对方毫无反应。
大慈恩寺的方丈在最初的惊慌过去后,很快镇定了下来。他对广平王道:“贵人莫慌,塔中已经安然无恙了,还请稍待片刻,便可自由来去。”
广平王的心腹随从恨不得揪住老方丈的僧袍领子揍人,但广平王拦住了他:“不可无礼,还不快快放开方丈”等随从听命退下后,他才镇定地问方丈:“塔中莫非有高僧施法小王可是不凑巧,在不该打扰的时候强行登塔,耽误了寺中高僧的正事”
广平王虽然还是皇孙,却极得圣人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