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庚并没有沉默太久。
他对师弟道“若真的打起来,真仙观倾全观之力诛灭我们上清,那上清大概率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筑基比咱们多,还有金丹真人坐镇,就连底下的炼气弟子,人数都是我们几倍之众。而我们上清呢虽有金丹真人,却旧伤难愈,只能待在洞天福地里,无法出行;筑基如今有四个,却有一位身负旧伤,一位刚刚晋级;剩下的炼气弟子更不必提了。你心里清楚,如今修行界的好苗子几乎都被真仙观挖走了,就连关中以外出身的也不例外。谁家有天赋好的新弟子,出来游历一圈,通常没两年就会被他们哄骗过去。虽说我们上清根基深厚,还收得不少天资不错的弟子,比那些小门小派强得多,但新弟子当中有几个愿意为师门拼命你我可都说不准。”
李明柏一路听,一路默默点头。这些都是事实,他们师兄弟离开师门在外游历数年,什么事没经历过可有些事他们嘴上不好说出来,怕打击同门士气,只能放在心里。如今没有其他人在,他们说话时就不必有所顾忌了。
可越是事实,就越是让人心生沮丧。如此说来,上清派岂不是没了指望
然而周明庚却道“若真仙观真打算与我们撕破脸,也就罢了,可他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么我们的金丹真人难以出行,但若敌人送上门,他老人家是断不会手下留情的还有真仙观的其他筑基、炼气弟子,同样如此。他们未必个个都是真仙观出身,倒是多有外派改换师门的。真仙观若是无缘无故要对上清赶尽杀绝,难道这些人就不会有唇亡齿寒之感真仙观立派不足千年,能有多少底蕴真把我们逼急了,鱼死网破,他们就真的能占便宜么他们的祖师爷最初不过是给那一位”他指了指天上,“给那位做跟班罢了,又不是嫡系真传。难道他们还指望那一位会出手,帮他们来诛杀上清全门”
李明柏小声说“可是当初祖师爷不是就被那位埋进这座大山里的么”
周明庚冷笑了一声“祖师爷要阻止他乱来,才会被他埋进山中。可即使如此,上清对他也曾经有过大恩他可以为了一己私心,活埋了祖师爷,将上清弟子赶离祖庭,又纵容真仙观给我们添堵,可若他当真赶尽杀绝,犯下了诛灭上清的罪孽,还想什么飞升天道能活劈了他他在这玄唐小世界里是只手遮天了,我们只能对他的所作所为忍气吞声。可在玄唐小世界之外,我们上清还有无数长辈先人呢他们岂会容忍他忘恩负义到时候,就算是天道,都不会再容他存活”
李明柏顿了一顿“若事情真有这么顺利就好了。可这么多年了,他没少替真仙观撑腰,打压我们上清,又有谁来替我们说句公道话呢”
周明庚看着他,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师弟,别难过了,师祖、师父都是这么说的,我们只管相信就是了。我们才活了几岁师祖、师父们又活了多少年他们比我们知道的多了去了,会这么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若不信上清的先人长辈,也要相信这天道。这么多年了,那位修为虽厉害,却完全没有要飞升的迹象,这不就是天意了么就算他是元婴修士,也有岁数限制。他再不晋升,就活不了几年了。可他要是真的试着去晋升,天上就能多劈几道雷下来,不会让他轻易过关的。到得那时,你怎知我们上清就没有出一口气的机会了呢”
李明柏想想也是,这才勉强露出几分笑意“师兄说得是。我们奈何不了他,老天爷总能收拾他的。这靠山都没有了,狗腿子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我们只管等着看他们的结果便是。”
周明庚见他重新振作起来,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说了这半天的闲话,正事儿还没做完呢。我们动作快一点儿吧,省得一会儿真仙观那个姓李的筑基真人又巡逻过来,拿我们两人嘲讽取乐。”
李明柏撇了撇嘴“那人真是一点儿筑基真人的气度都没有不过是仗着背后有那位撑腰罢了,就敢对师伯们无礼,总有一天我要叫他知道什么是礼节”
周明庚笑笑“他从前倒不是这个脾气,如今不知为何变得嚣张了许多。其实这座光头山素来是不禁人靠近的,早年还时常有附近几个小世家的子孙来此玩耍。反正只要不是筑基以上修为,任何人都可以靠近此处,真仙观的人压根儿就不会管。只有筑基或金丹修士靠近此地十里外,才会触动警戒,引来巡视之人。那李真人最初接手巡山的差使时,也同样不会拦人,如今不知为何越发严格起来。师伯与师父他们没露出破绽,没叫那李真人看见法阵,只摆出个要来祭拜祖师爷的架势,他却还是急急忙忙赶来,要把我们气走。我心里还有些疑心,他是不是在附近藏了些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怕我们发现了,才忙不迭来赶人呢”
李明柏双眼一亮“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可以想法子打探一下呀”
周明庚笑骂“你当自己很闲么若是行事不慎,把人得罪了,你以为他会对你手下留情别给师父添乱了。师父与师伯他们日后定然还要再来的。昨儿一次不成功,大不了再多试几回。若是把李真人得罪得狠了,你让他们如何再打着祭祀的名头到这里来”
李明柏悻悻地打消了主意“我就是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