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狂风呼啸着穿越天地,死亡的阴影爬上来,他勉强在狂乱的气流中睁开眼,只看见霍朝也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感觉到风了吗,裴长云
那人雪白的衣袍在狂风中猛地鼓起,像极了一头呼啸而下的雪鸢
哗
那一瞬,黎明破晓
赤金色的日光落在少年的脸上,那是裴长云第一次见到对方那样张扬又明媚的笑容,真的就像是他的名字
仿佛一轮温暖而热烈的朝阳。
那一刻,霍朝忽然张开双臂,像是拥抱了全世界,又像是拥抱了他。
我的梦想啊,是成为风。
不受任何人掌控,自由的
后面一个字,霍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裴长云忍无可忍
别废话,赶紧想办法降落
不然,他们怕是会活活摔死。
噢噢噢
于是霍朝立刻手忙脚乱地召唤出了禁渊,避免了第二天“两位少年一同跳楼,疑似双双殉情”的新闻头条。
落地后,当时裴长云有点腿软,又有点生气,于是直接一拳把对方揍倒在地,
你好中二啊,霍朝
你还不是
霍朝一把抓住裴长云的脚踝,也把人摔下来,反呛道,
还建什么国,裴长云你这家伙怎么不干脆当皇帝呢
两个人在草地上滚作一团,最后没了力气,就躺在一起,懒洋洋地看那朝日从东方缓缓升上来。
“”
当时他们谁也没说话,直到漫长的沉默过后,裴长云忽然听见霍朝轻声对他说,
别担心,我们的梦想,都会实现的。
那一刻,谁也没想到,这些不经意之言竟是一语成谶。
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很多很多年以后,裴长云运筹帷幄,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最终成功推翻了联盟,坐了帝王之位。
而霍朝则是在那场末日的灾厄中,从禁渊中一跃而下,坠入海啸般的虫潮中,被毁天灭地的爆炸吞没,
湮于长风。
以后,
再没有人可以掌控我们的人生了。
“”
实际上这段回忆在皇帝陛下的脑海中闪回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
但他却好像感觉自己坠入深海即将溺亡,最终用尽全部的力气才挣脱出来,回到现实。
当初,裴长云第一次在周九鸦的报告中看见“霍闲风”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那个少年是霍朝留下来的秘密。
但此时此刻,周九鸦并没有理解所谓名字里的明示,不过既便如此,他也曾产生过类似的猜测,但还有很多疑点,
“霍闲风跟地球上的那个两者的年龄和身形特征对不上。”
“周九鸦,你记住了,”
裴长云发出了一声嗤笑,
“永远不要以人类的生理标准去看待虫族,尤其是”
“虫族的王。”
沙沙
原野的风吹过,漫山遍野的芷玫花摇曳着,枝叶花朵彼此摩挲出簌簌的声音,万千美丽的花瓣被乱风卷起,幽幽撒向远方。
高高的山峰断崖上,霍闲风伸出手,接住一片,江瓷立刻注意到了颜色的不对,他皱起眉,
“好红。”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
那颜色红得瘆人。
像是被鲜血浇灌,花瓣的边缘甚至浓艳丽得近乎黑紫色。
通常而言,芷玫花的颜色是介于红色和粉色之间,有时候甚至偏粉白一些,它们的花朵外形酷似玫瑰,但花朵更大,几乎有排球般大小,花瓣也更多,层层叠叠,娇艳靡丽。
但比起花朵,它们的整体花枝也非常巨大,对于虫族而言刚刚好的程度,在人类眼中,那应该归类于大树的范畴。
不过,在人类对于花植的标准中,芷玫花的观赏价值非常好。
不过极少有人知道,芷玫花的香味也很是特别,有点类似于奶香和玫瑰的结合。
但这里的芷玫花不是这样。明明开得如此盛大艳丽,却带着一种极为明显的腐烂气味,这里给霍闲风的感觉,就像是芷玫花的巨大坟场,让他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
江瓷回头望向下面的花海,表情凝重,
“有人在这里大量种植芷玫花。”
毕竟,那样整齐排列的花枝,可是充满了人工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要大量种植芷玫花
这种植物对人类而言只有观赏价值,除了吸引虫族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从小生长在帝国的江瓷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想要将那些可怕的怪物引来呢
江瓷有些警惕道,
“这里这么多芷玫花,说不定会有虫族。”
“嗯。”
霍闲风丢掉了手中的花瓣,深深闭上眼。
的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