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于早就过了“遇事不决问会长”的时候,如今的他深深知道会长的忙碌,也知道先行者的艰辛。
他不再是后勤人员,而是打前锋的战士。
半年来,他们终结了六十个情绪场和十一个迷失场,其中六人是海追的成员,五人是海践的。
迷失者中有一位海追的姐姐,陈羡于知道北行哥暗恋她,如今故人已去。
经历了这么多,陈羡于早习惯了独自解决问题,若非这“藤蔓”实在困扰着他,他连小颜都不会说。
留下“藤蔓”的条件极其苛刻,对陈羡于来说,不是于他而言接近灯塔的存在,“藤蔓”是不可能维系的,更苛刻的是,对方也得同样重视、需要他。
陈羡于想破头都想不出那到底是谁,难道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同胞兄弟姐妹可问题是,他融纳顺藤摸瓜后,已经是了无牵挂的孤儿了。
想来想去,陈羡于觉得是顺藤摸瓜出错了。他甚至因为太过纠结,试图斩断过“藤蔓”。
下不去手。
一想到“藤蔓”的意义,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提心吊胆,生怕它忽然断掉。
似乎它真的断过。
心脏猛的一紧,陈羡于额头沁出冷汗,他忍不了了,一拍大腿“行,我去跟会长说说”
最近的情况还算安定,开春后,海城逐渐缓过劲来,颜姐也一天比一天状态好,好像随时会醒来敲打他们。
咚,咚咚。
陈羡于敲响了二楼办公室的木门。
孟博斐“进。”
如今的陈羡于在进到办公室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只是他早没了半年前的畏惧,甚至还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自己也有过相似的办公室,也曾怎么可能,陈羡于摇摇头,把那些犹如梦境般支离破碎的画面甩出脑海。
孟博斐在眼镜边缘轻点,收了博闻强识“怎么”他敏锐地察觉到陈羡于的异常。
陈羡于“会长,我这阵子总觉得一些事似曾相识,明明毫无印象,却好像发生过”不等孟博斐开口,陈羡于赶紧补充道“我知道这是海马效应,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也叫既视感和幻觉记忆,是大脑的联想,来自”
孟博斐“未必。”
陈羡于的“知识背诵”戛然而止,他一时间不明白会长的意思未必的是什么,海马效应未必是这个原理,还是说他前头的似曾相识,未必是假的。
孟博斐“相信自己的主观感受。”
陈羡于神态一凛“会长,我们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
孟博斐看着他,幽深的黑眸平静“你发现了什么”
陈羡于一激灵,忙把顺藤摸瓜的异常一五一十说出来
莫名其妙的“藤蔓”,牵挂着一个他毫无印象的人,遥遥指向的竟然是规则圣殿。
孟博斐蹙眉深思,轻声低喃“规则,制衡命运的”
他霍然起身,看向陈羡于“你暂代海哲会长。”
陈羡于懵了“啊”
孟博斐低沉的嗓音穿透了整个房间“我去一趟规则圣殿。”
秦步月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它与舒适毫无关系,甚至有冷硬的突起,硌到了大腿的肌肤,周围更是乌泱泱的坐满了人,没人穿着高级套装,大家的衣服乱七八糟,有的还沾了血。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有刺激味蕾的各种垃圾食品,有浓郁的烈酒,有汗水和血水交杂的古怪气味
搅在一起,犹如一锅乱炖的腐肉,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浑浊气息。
然而在这样的气息下,偶尔飘来的一缕清风,额外得沁人心脾。
这是一个巨大的观众台,放眼望去坐满了形状各异的观众,他们是无数个“镜月”,又不再是无数个“镜月”。
他们走到洞穴外,看到了一个魔幻的世界。
“游戏”绝非真理,祂只是打破了“规则”。
巨大的屏幕上事无巨细地展现着游戏场地,以及在游戏中角逐的玩家。他们被唤醒了人格傲慢的“学者”,贪婪的“专家”,暴怒的“领袖”还有充满魅惑的“幻术师”,虚伪的“治愈者”,懒惰的“战略家”
他们在大逃杀中生存、死亡,酣畅淋漓地体验着巨大刺激带来的永无上限的“快乐”。
就连死亡,都是极致的快乐。
对比外面的世界,这里宛若天堂。
秦步月耳边传来了热烈的尖叫声“好样的,这波反杀太帅了”
“这个赛季的牛人真多,赛季末有得玩了”
“我看好昨天的镜月,她等级不高,但潜力很大,况且等级这玩意,等赛季末没准就提上来了。”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秦步月愣了愣。
她可以想像,倘若是“镜月”,她会感受到了何等的“快乐”。
这是巨大反差带来的名为虚荣的快乐。
现实中的镜月平平无奇,每天在规定好的日程里做着看不到意义,毫无价值的工作,她无法专注思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