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秦步月脑袋嗡得一声。
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
那个全心全意眷恋着他的女孩,已经已经
傲慢这该死的计划,从启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
算计算计,他算得到小步月会死吗
也许对傲慢来说,不重要吧。
火种虽说难寻,也不是找不到。
死了一个,还可以培养下一个。
十五年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来说,是漫长的大半生。
对于傲慢来说,不过是再寻个容器。
秦步月强压住情绪的波动,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现在还不能暴露,她要成为兵圣手书的传承,这样才有把握击杀傲慢。
所有力气都要留在那一刻。
她只有一次机会,在傲慢以为大事将成,掉以轻心的那一刻,暴起反击。
在这之前,她要去感受小步月的记忆,她要去共情她
白千离垂睫看着她。
他总是这样的,冷漠地观察一切,很少有情绪会染上他的眼睛。他的情绪海洋总是空白无波,就像身上的一袭白衣,过分干净。
秦步月先开口了,她只要强行放下冷静,汹涌的情绪就会喷涌而上,女孩的不甘在此时爆发,一声声质问堵到了嗓子眼,最后成了颤巍巍的一句话“死了很多人。”
白千离“一些必要的牺牲。”
秦步月想到枉死的学员,没忍住愤怒“他们是无辜”
“无辜”白千离绕过兵圣手书,走到她面前“从诞生那刻起,他们就不再无辜。”
秦步月忍住了打开他手的冲动,别开视线“我不理解。”
白千离一直很有耐心,对她尤其耐心“你已经归属了人格,也见过了很多标签,有想过它们源于何处吗”
秦步月闷声道“人们的情绪。”
白千离“人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秦步月“”
白千离给她答案“他们诞生的那一刻。”
秦步月不去刻意维持理性,展现得就是最真实的秦步月“如果每个人都生而有罪,难道所有人都该死吗”
白千离盯着她。
秦步月继续道“就像老师说的,世间没有黑白,人本来就是复杂且多面的,他们有糟糕的情绪,也有美好的情绪,他们会陷入混乱,也会重建秩序怎么能用一个生而有罪,就判人死刑”
白千离笑了下“你是怎么理解死亡的”
白千离又问她“你觉得人死之后,会怎样”
秦步月垂眸“人死如灯灭。”
这一刻她是慌的,如果没来到这个世界,她对死亡的观点没有任何质疑,人生只有一回,死亡既结束,这是无可争议的。
然而她死了。
她似乎又没死。
白千离像以前那样,用冷白如冰的指尖在她泛红的眼眶上轻轻摩擦着“你不适合成为幻想家。”
一句话让秦步月头皮发麻。
她用小灰遮掩了自己的精神体,难道被白千离一眼看穿了
不不是
如果被他看穿的话,他就没必要说了,因为归属人格后是不可能改变的
白千离“你本就心思敏感,过度共情会严重内损。”
秦步月依着自己的认知道“这世间本就没有幻想家。”
白千离手微顿,视线向窗外移了移,心情似乎很不错“会有的。”
秦步想问又不敢多问。
白千离“好了,不闹别扭,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你接受兵圣的传承了。”
别扭
他杀了那么多人,从头到尾都在操纵她,面对她的质问居然当成闹别扭
果然是傲慢,目中无人的傲慢
看出秦步月的犹豫,白千离牵起她的手“怎么说都不听,来吧,带你看一下你以为的朋友。”
秦步月想将手抽回来,但眼前视野一变,她动弹不得了。
她没有连接小灰,没有展开精神视野,但却看到了无数的精神细线。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这些精神细线都是黑色的,像一条条蠕动的粘液,会主动地缠在一起,又会在下个岔口分开,它们与美好无关,充斥着让人精神不适的阴暗与黏腻。
面对这层层叠叠的精神细线,秦步月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试图闭上眼,但闭上眼也依旧摆脱不了,只能无时无刻地看着。
相较于她的不适,白千离很平静,他随意拨弄着,冷白的手指像一根光滑的冰棱,不会被任何黑色粘稠的丝线缠上,他找到了几缕粘稠的丝线,轻轻一扯,硬拉到面前。
丝线黏性极强,并不会被扯断,反而快速吸附着旁边的黑色丝线,像一个个顽强地杀不死的寄生虫。
白千离拉着秦步月坐在自己身旁,示意她“握笔。”
秦步月看到了那支熟悉又陌生的狼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