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走了进去。
文丽虽然诧异,但却不敢拦他。只能快走两步站到房门前,先一步通禀
“采女,高公公来了。”
片刻后,屋里传来石映月虚弱的声音。
“请他进来。”
文丽连忙推开房门,让高善进入。
高善迈进屋后,文丽正要跟着进来,床上躺着的石映月说“文丽,你去外边守着。”
虽说有些不妥,但一个太监能做什么呢
文丽依然去了院子守着。
屋中只剩背对着他的石映月。
“为什么生病”他站在床边,问。
“因为没吃饭。”
“为什么不吃饭”
“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吃”
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恼了石映月。
她气呼呼地转过身瞪着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乎我呢”
随着年纪增长,毛桃的脸皮不但厚了,气性也大了。
从前偷偷摸摸往静室窗台上送东西的时候,连正眼都不敢看他,如今却敢瞪着眼珠子委屈地质问他。
“你当真不嫌弃我是个阉人”
“我都嫁给人当妾了,谁嫌弃谁啊”石映月说。
“好。”
他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拿出她之前送的白鹤荷包,当着她的面,系在了腰上。
“我们谁也别嫌弃谁。”
她别过逐渐发红的脸,从被子里悄悄伸出一只手来,勾住了他的手。
而他用力地回握住了。
那天以后,他们私会的时间门越来越多。
文丽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但她的家人都在他的手心里,他根本不怕她会去告密。
那一段日子,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也许对石映月来说,同样如此。
快乐的时间门总是短暂的。
一眨眼,便没有了。
石映月入宫的第二年,皇帝因为和宠冠后宫的怡贵妃斗气,醉酒之后误入绿漪阁,宠幸了入宫后一直无宠的石采女。
他赶到的时候,绿漪阁外围着二三十个伴驾宫人。
谢慎从的喘息声从破旧的绿漪阁中不断传出。
文丽站在院子里,一脸手足无措和惊恐。
浓重的夜色像毒气一样侵蚀了他。
他站在绿漪阁的院外,如坠冰窖地站了一晚。
后来,皇帝酒醒了,似乎是不太如意石映月的表现,连赏赐的旨意都未曾留下便皱着眉坐上了龙辇。
等到皇帝回了紫微宫再次睡下,高善急匆匆赶到绿漪阁,迎接他的是紧闭的大门。
在他的威胁下,文丽违背石映月的命令,为他打开了院门。
他走了进去,站在门前,冷声要石映月给他开门。
门内只有她令人心碎的哭声。
他的心从碎片变为齑粉,好像连灵魂也要跟着毁灭了。
“你若不想看我死在这里,就开门。”他说。
终于,门从里打开了。
那张总是傻乎乎笑着的脸,因泪水而狼狈不堪。
他的心被撕裂般的疼痛算贯穿。回过神来,他已经抱住了石映月。
文丽吓得白了脸,立即关上了院门。
在这一刻,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这一幕,不在乎明天又会如何。
“我们说好的,谁也别嫌弃谁。”他哽咽道,“你不许后悔。”
在半晌的抽泣之后,石映月猛地抱住了他的身体,在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而他能做的,只有轻拍着她的后背。那时候他以为,这便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最坏的事了。
没想到,两个月后,她孕吐了。
宫中多少嫔妃日日烧香都求不来的喜事,就那么一次,便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即便是怀上龙种,谢慎从对她也没有多少关注,按惯例赏赐之后便不闻不问。
高善日夜祈祷着,石映月怀的这一胎会是个女儿。
如果是个女儿,他还有办法保下。
然而,上苍就是这么和人开玩笑,十月怀胎,石映月诞下的是个男婴。
不过数月,就在后宫的倾轧中,被淑妃抢走。
他尝试过了,却依然没有改变皇帝的心意。
最终,数月的小皇子被过继给了多年承宠却无子的淑妃。
原本是生母的石映月,生下一个皇子后,连位分都不曾改动,便被人再次遗忘。
淑妃不愿生母与小皇子接近,石映月只能偷偷扒窗观看。
孩子大了,孩子胖了,孩子会叫母妃了。
每每有新发现,石映月都会十分兴奋地回来告诉高善。
“小六能被淑妃抚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跟着我,只会让他吃苦。”
高善只能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