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总管在摘星楼下等半天,都没等到人下来。
他纳闷仰头看,不应该啊,这都大半个时辰了,娘娘再怎么撒娇,陛下也该把人带下来往宣室殿回去了。
吕总管左等右等,心想别是出了什么事儿,越想越害怕,连忙带人往上走。
一通人气喘吁吁快走到顶,吕总管走在最前面,突然就闻到一股极呛人的甜香,那香气又甜腻又腥重,像大型猛兽在领地边缘留下的警告,粘稠地糊满前面的道路,让人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什么给撕成碎片。
吕总管脸色一变,惶惶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他耳朵动了动,竟听到低低的声音。
那声音是极含糊的,是少女哑着嗓子在嘀咕抱怨什么,但很快就被另一种声音堵住,像液体交换的黏腻声,然后是男人猝低的呻吟,又低哑、又妖糜,只那么短短一声,竟比什么叫唤都厉害极了。
吕总管见多识广,愣了一下,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瞬间,他心里只有一句话
天爷啊还得是少夫人啊
身后宫人茫然未觉还想往上走,吕总管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下去,狠狠瞪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一眼,压低声音“走快走”
吕总管下到楼底,立刻把大多数宫人都轰走,只留下两队手脚灵巧的侍女,又叫人赶紧煎来最好的各类灵药和补汤,然后有些紧张地等待。
天黑个彻底,几个时辰后,才渐渐升起一线曦光。
吕总管心悬得越来越高,这时候终于传出声音,他浑身一震,炯炯望去,见只穿着外袍的帝王冷着脸走出来,怀里打横抱着一个被紧紧裹在狐裘中的纤细少女。
少女闭着眼,神色怡然,脸颊红润,像在做一场舒舒服服的美梦。
说实话,这和吕总管想的大不一样,他还担心少夫人这细弱身子骨被陛下伤坏了,这看着却怎么像反过来,陛下一脸冷漠,倒像被采补采了一半,不上不下不痛不快的。
吕总管小碎步过去“陛下”
“将上面收拾干净。”帝王脸色一样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声音像从嗓子挤出来“炉子,同宣室殿的炉子,全碾碎烧灰,长罗家的女儿禁足幽宫,长罗风玉投入昭狱,扒他一层皮”
“是是。”
吕总管一头雾水,心里为莫名其妙倒大霉的长罗家同情三秒,嘴上却连连答应,眼看着帝王大步绕过他,像压抑着冲天怒火离开。
望着帝王的背影,吕总管心里莫名生出古怪的念头。
这怎么怎么一点不像良宵美夜抱得美人归。
倒跟被强上弓似的。
阿朝是被阳光晒醒的。
她陷在柔软温暖的被褥里,舒舒服服伸个懒腰,爪子往旁边摸,却没有摸到熟悉的身体。
咦
阿朝睁开眼,入目是空荡荡的被褥,她坐起来,发现已经回到宣室殿,但只有她一个人,另一个该在的人不见踪影。
听见榻里的动静,宫人们适时掀开帷帐,恭敬服侍她洗漱。
阿朝走下来,身上很清爽,也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是有
些酸疼,她边活动着肩膀,边望了望四周,边问旁边宫人“陛下呢”
宫人摇头“奴婢不知。”
阿朝“”
阿朝“他什么时候走的”
宫人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小声说“娘娘睡了三日,陛下只第一日清晨抱娘娘回来,就没回来了。”
阿朝“”
阿朝又看眼空空的被褥,陷入迷茫。
这是睡过之后苏醒后头一个早晨该发生的事温存小意呢,互诉衷肠呢,更进一步呢
他人直接没影了
被她睡跑了
这时,外面传来吕总管恭敬的问询声“娘娘,可起了”
阿朝嗯一声,宫人快手快脚为她披上外衣,准备为她梳发髻,阿朝打起哈欠,就听吕总管迟疑说“娘娘,陛下请您一苏醒就去看个地方,褚统领这就来送您去。
阿朝一个哈欠儿打到一半,打不下去了,她站起来掀帘子出去,看见吕总管和褚毅站在外面,看见她披散着头发就走出来俩人后脑瞬间麻了,连忙低头行礼,不敢多看。
阿朝看一眼算老熟人的褚毅,对吕总管说“我才刚醒来,他就急着请我去哪里,还要麻烦褚统领送一趟,他自己人呢”
吕总管讪笑“陛下就在那里,等着娘娘过去呢。”
阿朝觉得褚无咎怕不是有大病。
阿朝笑道“看来那是什么好地方,叫陛下藏在那儿舍不得见人。”
吕总管不敢回答了,他算是明白陛下为什么不肯见人,这真成了事就是不一样,娘娘一开口的声气儿都高了,要是陛下亲身在这里,还不知要被刺多少句。
吕总管硬着头皮“娘娘,您先去梳洗吧。”
“不用了。”阿朝从旁边抽来一支簪子,把头发挽了几圈简单簪起来,就往外走“走吧,去瞧瞧是什么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