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瓣,看见不远处一张小木桌摆着一套半旧白瓷茶杯,她想去拿茶杯倒水,刚一起身,褚无咎却抓住她。
明朝一惊,连忙转头看他。
少年重重地喘息,像垂死前撑着最后一口气,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鬓发汗湿,可却一眨不眨凝望着她,低声说“我知道那日,是你救我。”
明朝愣住
“是你咳藏在树上,发出匕鞘打飞那把、咳咳那把染毒的小刀”
少年止不住地咳,可他仍望着她“是你,救了我。”
明朝被他看得脑袋发热,她嗫嚅“我是路过,无意看见,没什么”
“不。”
褚无咎却说“你不是。”
他久久凝睇着她,忽然,灰白浅淡的唇瓣慢慢牵出弧度。
“这些日子,你都在,清晨、黄昏,在那树上。”他低低说“我每日上课放课路上,都在背后感觉到你的目光。”
“你总在看我。”
“”
明朝脸瞬间红透了。
形容人脸红,可以用猴屁股、红苹果、初升的太阳。
明朝现在的脸色,完全可以把它们叠加起来,是一只撅着屁股的猴在太阳底下啃苹果。
明朝恨不能地上有一根缝让她钻进去,她脑袋嗡嗡响,羞愧地低下头“对、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
少年的笑容却忽而肆意起来,显出一种近乎妖靡的艳色“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上课放课,有许多条路。”
他低声说“我若不想你看我,就不会每日只走那一条。”
明朝耳颊不受控制泛红。
她害羞,心慌,又有些不敢相信,她悄悄抬起眼睛,对上他凝望的目光。
他一直在看着她,用一种温软的、旖旎的眼神。
这个清冷孤傲的少年,在病痛和折磨中,仿佛一只被冲上海岸的贝,张开身上冰凉的甲壳,向她袒露出鲜嫩的、柔软的芯肉。
他脸庞苍白,眼角烧得发红,久久看着她,抓住她手腕的手慢慢移动,握住她的手。
明朝整个人都呆住。
少年抿着唇,露出一个近乎叹息的虚弱笑容。
“我本不想这样早说”他低低说“但我怕我现在不说就再没有、没有机会了”
明朝震了一下。
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要死了,他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只想在死前,把心里话对她说出来。
他他喜欢她,或者还没到喜欢,但也是很有好感,就像她一样,一见钟情。
明朝看着他,又慢慢转过头,看着两个人交叠的手。
褚无咎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反握住。
那力道柔和,却温暖、坚定。
他抬起头,对上明朝明亮湿润的眼睛。
“你别怕。”阿朝说“你别怕。”
“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她说不出你一定能撑过去你一定会好起来这种话,她只是紧紧反握住他的手,无关情爱、无关欲望,她像握着一个虚弱的朋友,像拉住一个快坠下悬崖的陌生人,低低地坚定地说“我陪着你。”
如果你没有入魔,那谁也别想杀你。
如果你死去,我来安葬你。
如果你入魔,失去神志,变成一头嗜血的怪物,我来亲手杀你。
“”
褚无咎看着她灵鹿般清澈坚定的眼眸,半响无言,他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她,像在看某种从未见过的生命。
他抿唇笑起来,点点头。
明朝把药递给他,他温顺地仰头吃下去,然后躺回枕头,望着她,慢慢闭上眼。
明朝的心跳得厉害。
褚无咎很快烧起高烧。
明朝把身上所有降热冰凉的丹药草药拿出来喂给他,他意识都昏沉了却一直紧紧咬着牙闭住嘴,像防备一样不愿意食用任何东西,明朝不得不去掰他嘴唇,生生把他紧咬的牙关掰开,在他耳边一直小声安慰说“没关系是药是药”,才终于把丹药喂进去
后来丹药草药都喂完了,她只能用凡人的法子,用巾帕蘸满冷水给他降温,她把冷帕敷在他额头,挽起他袖子衣领不断擦拭他露出的手臂和脖颈,然后给他喂水。
可这些都不管用。
褚无咎歪躺在那里,他已经烧得全身皮肤血红,薄薄泛着黑气的肌肤渗裂开,涌出黑红色的血,很快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明朝坐在床沿,呆呆看着他。
晨曦的微光逐渐取代深黑的夜色,透过紧闭的窗纸在地板洒出薄薄的光,外面隐约开始传出人声,是清理了一夜妖兽的褚氏众人渐渐回府的动静。
时间不多了。
他还是安静躺在那里,黑色的血浸透了床褥,脸色苍白,似乎连呼吸都停止。
明朝看着他,眼眶慢慢浸湿了。
没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