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落在青黛色的鱼鳞瓦片上,溅起蒙蒙水雾,又汇成一条条细流,沿着貔貅纹的瓦当落下来。
这酒楼自从先帝在位时就建成了,几十年过去,滴水竟将地上坚硬的青石板砖打出一溜儿小坑。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这样的秋雨,总叫人心里不得劲。”
裴戎捶打着隐隐作痛的膝盖,口中感慨,眼睛却盯着桌上咕嘟嘟冒泡的铜锅。
正值休沐,却因天气不佳,路上行人稀少,只偶尔飘过几团圆形的彩云,那是行人擎着伞从楼下经过。
细雨濛濛,伞面悄然滑过,颇似池塘中浮动的莲叶。
见裴戎已蠢蠢欲动,旁边立刻传来一声,“还没好。”
老年人脾胃弱,再吃生肉可不好。
裴戎立刻转了筷子,硬生生伸到那碗红焖鹿肉里夹了块,厚着老脸分辩道“我自晓得,只是想吃鹿肉。”
马冰和对面的谢钰俱都忍笑,“自然。”
裴戎老脸微红,将那块鹿肉丢入口中大嚼。
老实说,这鹿肉盐津津肥嫩嫩,着实不错,奈何他更想吃口辣的
到底气不过,裴戎从桌子下面狠狠踢了对面的谢钰一脚,面上却笑眯眯的,扭头看着身边的马冰,“这几日身体可好天冷啦,要记得多吃饭多养膘,多加衣裳”
谢钰见他腰腹一动,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本是能躲开的,可略一迟疑,还是老老实实受了。
一脚踢中,裴戎果然神清气爽起来,看他也不那么不顺眼了。
马冰安心享受来自长辈的养猪式关爱,见那铜锅中水泡渐密,白色的水汽翻滚着,丢下去的肉片也熟了,这才抄起漏勺捞了一回,给裴戎结结实实装了一大碗。
“吃吧。”
老头儿旧伤颇多,气血两亏,阴冷天格外难受,这些日子虽让马冰针灸数次,又贴膏药,到底不能去根。
吃些鹿肉、羊肉等阳气壮的肉食补补气血,倒是不错。
只不能过量,不然虚不受补,也要怀菜。
今儿三人头一回坐在一桌用饭,竟意外没什么陌生。
就是裴戎每次抬头看到谢钰那张脸,心里就疙疙瘩瘩的,总想着怎么才能欺负欺负这小子才好。
次子裴安也曾数次公然对小侯爷不敬,周围一干同僚都看得目瞪口呆,偏谢钰自己非但不恼,反而总是笑眯眯的。
一来二去,裴安每每都像一拳打在棉花里,也渐渐偃旗息鼓。
只是偶尔街上瞧见,仍免不了一“哼”。
谢钰将烫好的绍兴黄酒倒了两杯推过去,“陈琦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可以一用。”
琥珀色的酒面上轻轻荡开涟漪,袅袅冒着热气,粮食特有的焦香慢慢散开,与潮湿的空气融为一体。
扳倒田家的证据有了,只是什么人拿出来,也要讲究。
须得秉承风雷之势,打敌人一个狠的。
之前谢显已经参过一回,若再由他起头,难免显得咄咄逼人,且又势单力薄。
倒是另一位御史陈琦,素来与谢显没什么交情,此次由他打头阵,谢显从旁呼应,则更为声势浩大。
裴戎听罢,嗯了一声,“也好。”
耍阴谋阳谋的事,这小子确实比自己在行。
马冰夹了一只四色兜子,先用小勺慢慢挖出内中填的蘑菇、肉酱等四样馅料,待豆腐皮的外层塌下去,再夹起,一口吃下。
兜子有点像夹子,也是外包内馅,只不过夹子多以蔬菜为皮,而兜子则多用豆腐皮或粉皮包馅儿,且个头也大,一口根本吃不完。
裴戎和谢钰低低的交谈声混入雨声,逐渐须得秉承风雷之势,打敌人一个狠的。
之前谢显已经参过一回,若再由他起头,难免显得咄咄逼人,且又势单力薄。
倒是另一位御史陈琦,素来与谢显没什么交情,此次由他打头阵,谢显从旁呼应,则更为声势浩大。
裴戎听罢,嗯了一声,“也好。”
耍阴谋阳谋的事,这小子确实比自己在行。
马冰夹了一只四色兜子,先用小勺慢慢挖出内中填的蘑菇、肉酱等四样馅料,待豆腐皮的外层塌下去,再夹起,一口吃下。
兜子有点像夹子,也是外包内馅,只不过夹子多以蔬菜为皮,而兜子则多用豆腐皮或粉皮包馅儿,且个头也大,一口根本吃不完。
裴戎和谢钰低低的交谈声混入雨声,逐渐演变成一股奇妙的韵律,马冰静静听着,习惯性往窗外看。
依照律法,靠近皇城的两条街内,建筑最高不得过三层,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宫外向内窥探。
而马冰他们所在的,正是酒楼的三楼。
从这里俯视街面,视野极为开阔清晰,而外头若想向内看,却是难。
秋风夹杂着落叶刮过,沾满雨水的枯叶撞在屋檐上垂下的铜铃,发出闷闷的一声“铛”。
马冰的视线不自觉随着那枯叶下坠,然后,竟意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