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马冰手里搓的药丸都掉了。
难怪半夜她闻到烧焦东西的气味。
之前数次与寿阳公主碰面,虽未深谈,但结合谢钰的描述也不难看出那是个执拗到近乎偏执的女人。
如今落得这般结局,虽在意料之外,却也算有迹可循。
谢钰眼疾手快探臂一捞。
“申轩死定了。”
马冰瞬间心领神会。
寿阳公主很可能临终前交代了什么。
而即便没有,皇帝也必然会借机发作,绝不让申轩再有机会全身而退。
甚至连他背后的申氏,也要因此倒大霉了。
顺王府周围住的全是达官显贵,昨夜大火瞒不住人。
而时值盛夏,寿阳公主的尸身又是烧毁的,根本不能停放,阖府上下一早就换了白灯笼,去专管皇家礼仪的宗正寺报丧。
现在对外的说法是驸马申轩逼死公主,病重的顺王承受不住妹妹去世的打击,也紧随其后去世了。
至于走水,不过是下人不小心。
偏偏这个说法很说得通。
因为有寿阳公主的婢女曾见公主与驸马在福云寺争吵,寿阳公主还不许驸马碰他,说他脏。
而且当时许多香客也可以作证,他们几乎从未见公主与驸马同时出现。
连伉俪情深的样子都懒得做了,那必然感情不睦嘛。
甚至就连城外驿馆的驿吏们都能证明,入京时寿阳公主和驸马并不和谐,没有半句交谈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公主夫妇嫌隙深重的铁证。
而驸马出身大族,想必也不太可能受委屈,那么公主金枝玉叶,无法忍受愤而赴死也很有可能的了。
消息一放出去,连日来申轩营造的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轰然坍塌。
若一个人逼死发妻,那么不管才学再怎么出众,也只配称一句“畜生”了。
消息是连夜递进宫的,皇帝听罢,怔了许久,一时竟说不上究竟是喜还是怒。
他确实对那兄妹二人厌恶非常,也曾日日夜夜琢磨怎么弄死顺王,但还真没想把寿阳公主逼上绝路。
她毕竟只是个傻乎乎的公主,皇权斗争的牺牲品,留着也翻不起大水花。
但万万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申轩没有直接杀死寿阳公主,但确实在最后她站到悬崖边时,狠狠推了一把。
他该死。
罪该万死。
圣旨连夜发出,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最慢的三日之后便能接到。
驸马逼死公主是重罪,若皇帝有心追究,便是忤逆、大不敬,藐视皇权,诛九族也够了。
皇帝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他以大不敬之名命申轩的父母和申氏一族中有名有姓的十数名骨干即刻进京领罪,又连夜将申氏在朝官员们罢黜,命宫门外跪着。
名正言顺。
想必寿阳公主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的死会是申氏一族败落的序幕。
短短一夜之间,申氏巨物倒下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系列清算。
一时间,弹劾申氏和申轩本人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入皇城。
正如涂爻所言,驸马之所以是驸马,仅因为他依附公主而存在。
如果一位驸马自身没有不可替代的本事和才能,那么公主一死,他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继续存在的价值。
申轩下狱当日,之前涂爻找过的那名官员便立刻倒戈。
驸马都倒了,申氏大厦将倾,败落已成定局,自己又算个什么他干脆利落地交代了多年来与申氏一族的勾当,额外还写了一份名单,都是与申氏有勾连的官员。
左右到了这般田地,凭什么只我一人赴死
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都别活了
皇帝比对了寿阳公主给出的名单,确实有几人重合。
按照大禄律法,官员草菅人命、欺上瞒下者死,父母子女也要受牵连,男丁成年者斩,未成年者与女眷沦为官奴,五代之内不得复为良籍。
交代完毕之后,那名官员也不敢求生,只将身体用力低下去,磕出血的额头紧紧抵在冰凉的地板上,颤声道
“求陛下看在罪臣戴罪立功的份儿上,饶恕臣的家人,他们确实不知情。”
皇帝俯视着他,声音冰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或许是个好儿子,好父亲,但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人。
至于你的家人,也许他们知情,也许不知情,但绝不无辜。
你为官多年,身负皇恩,却上负朝廷,下负百姓,视国法为无物,人命为草芥,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你的家人尚且有你替他们喊冤,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何曾有机会说半个字
你是杀人凶手,你家人的锦衣玉食下埋着他人的尸骨”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