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两片粉红色的牙龈,十分漏风。
马冰一怔,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小虾忙捂住嘴,露在外面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人家是大姑娘了嘛,害羞的呀。
马冰忙郑重赔了不是,小虾感觉到被尊重,便很欢喜,非常原谅了这个头次见面的姑姑。
“姑姑怎么才回来啊”小虾忽然问道。
众人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才听裴戎道“你姑姑有事住得远,难走”
何至远,险些便天人永隔。
小虾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马冰,“那姑姑,你这么久不回来,不想家吗”
一句话,险些又把马冰的泪惹出来。
她怎能不想家呢
她发疯似的想。
她想念在世人眼中荒凉孤寂的大西北,想念那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戈壁和山川,甚至想念漫天黄沙枯树昏鸦,想念地上冰凉的石碑,和地下被合葬在一起的具尸骨。
义父义母帮忙合葬时,小小的马冰甚至请他们多挖了一个坑,指着里面道“等以后我死了,就能跟爹爹妈妈和哥哥团圆了。”
“好了好了,都好了,以后都好了”老太太赶紧上来打圆场,又拉着大家坐下说话。
裴戎拍着大腿,高兴得什么似的,对苏管家道“难得这样团圆的日子,可惜老大一家隔着远。”
苏管家就笑,“大爷以后也会回来述职,到时不就团圆了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
“对对对,你说得对,”裴戎一个劲儿点头,“对了,赶紧拿纸笔来,我得告诉他妹子回来了啊,大喜事,真是大喜事,赶紧交代厨房,好好置办一桌席面,今天一家人得好好吃一顿”
“好咧”苏管家也高兴,一路小跑着去了。
一家人围着说笑,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裴家一爷得了消息,竟不在衙门里用午饭,巴巴儿骑着快马赶回来。
一进门,他就瞧见父母身边坐着的少女,竟有些不敢上前了。
马冰回头一看,记忆长河滚滚倒流,好似又重新回到当年,裴家两兄弟带他们兄妹玩的时候。
她站起身来,走到对面面前,笑盈盈道“一哥。”
“一哥”
多少年以前,就是有个黄毛小丫头巴巴儿跟在他们身后,这么脆生生喊着的。
她叫亲兄长哥哥,叫裴家的两个哥哥,一个大哥,一个一哥。
这一声,有多少年没听过了
裴安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看了又看,眼眶一点点泛红,伸着手,想碰又不敢碰,声音发颤道“长大了,长大了,铮铮长大了”
那个记忆中的小丫头雁铮,平安长大了。
看着他们相认,裴戎也是万千感慨。
当年他们老哥儿俩还玩笑,说若生一男一女,便亲上加亲做儿女亲家,谁承想生是生了,可惜年岁差太多,只好做兄妹。
不过到底家里有两个小子,裴戎早年便开始留意人家的小姑娘,见个好的就想拉来做儿媳妇。
哪怕如今过去这么多年,老毛病也没改。
之前在马球场“头回”见马冰,他顿时旧病复发,觉得“哎这小娘子真好啊,合该拉来做个儿媳妇”。
可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什么儿媳妇,他两个崽子多少年前都当爹了
后来还是在一干侄子外甥里划拉了一大圈,才算找出个差不多的来。
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尚未实施,却又成了亲人
如今裴家在京中的人都到齐了,裴戎便叫开席,众人围坐一桌,边吃边聊。
大家最好奇的就是马冰当年究竟是怎么死里逃生,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敌军举剑时,乳母便转身将我护在怀中,又留出一段空档,那剑虽穿透了她的身体,却并未彻底刺穿我。”说这些的时候,马冰胸口的伤疤隐隐刺痛。
她知道自己的伤早就好了的,只是当年的经历太过残忍,不光头脑记住,身体也记住,每次回忆,都会痛。
“早年母亲身边的一个亲卫受伤,跟当地一位医女成亲后便退了。后来他们听说边关告急,连夜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只从死人堆里救下我。”
马冰神色黯然道。
若非他们赶来,自己纵然没有受致命伤,也会因血流干而死。
“不晚不晚”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心疼道。
这就是恩人呐也是忠心。
其实就他们夫妻一人,便是去了又如何
可还是去了,没有一点犹豫。
若非他们冒死赶去,雁家连这点骨血都留不下
可惜如今也去世了。
回头一定叫人做上好的牌位,好生供起来。
马冰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激荡的心情,继续道“因怕敌军卷土重来,他们不敢逗留,又怕有人想对雁家后人赶尽杀绝,便在府中放了一把火”
当时城门告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