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撑着膝盖往上起,刚一动,谢钰就直接弯下腰来,扶着她的胳膊往上起。
他还记得之前在宫门口救治考生后对方脱力的情形。
马冰也知道自己的老毛病,蹲的时间一久,再起身时就会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当下也不扭捏,将大半幅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谢钰手臂上,站起来后闭着眼静了会儿,这才道谢。
“医者不自医,”谢钰慢慢收回手臂,另一条胳膊却始终虚虚扶在她身后,见状皱眉道,“救人之前,你倒是该好好调养下自己。”
多少年没人在耳边这么念叨了马冰一时有些恍惚,冲他胡乱笑了下。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多思多虑心事重,多年来几乎没能睡个安稳觉。
有那么多心事藏着,除非有朝一日大事了了,才能不药而愈。
见她又要用老办法糊弄过去,谢钰的唇角都往下拉了半截,可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太倔了,也太独了,除非她主动坦露,否则外人根本不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最有主意,也最容易一条路走到黑。
罢了,回去后干脆让王衡强行给她诊一回脉
阿德在后面偷偷戳了戳元培,很小声地问“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像两个人揣着个旁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几个表情,也好像还有弦外音似的。
元培扭头瞅了他一眼,十分欣慰,“看来多吃鸡确实有好处。”
如今都长脑子了
阿德“”
他满面茫然地看向庄鹏,“他什么意思”
庄鹏摇头叹息,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回去后对弟妹好些。”
跟了这么个憨噔噔的汉子,真是辛苦弟妹了。
因这个插曲,谢钰直接给马冰设了座,又上了茶水点心填补。
众人亲眼见证了她方才的英勇果决,十分钦佩,无人反对。
等重新回归正轨,已是两刻钟以后的事情了。
见妻子救回,刘喜先跪谢了马冰,然后放弃一切抵抗,老实道“大人容禀,小人,小人当日打了那王征但,但确实没有杀人啊”
其实昨天他上街时就隐约听人说了,当时就是眼前一黑,还特意跑去看了告示,越发慌乱。
回家后他和妻子尤小田商议,都十分害怕。
县太爷虽然是个好人,但,但人命关天,若回头找不到凶手,拉了他们去做替罪羊可如何是好
家里还有老人,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孩子,若他们下了大狱,什么都完了
对官府的畏惧,对入狱的恐惧,加上对县太爷的敬重和良心的谴责,夫妻俩反复在主动投案自首和回避之间犹豫,然后就一直拖到现在
却说五月初十那日,王征又来“走亲戚”,刘喜和尤小田都不胜其烦,却碍于是亲戚,无法真撕破脸逐客。
王少卿忍不住打断道“既然不想见,不去开门推脱不在也就是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刘喜咬了咬牙,顾不上羞耻,干脆和盘托出。
“实在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原来早年王征刚回来时,表现得十分慷慨,话里话外都是一家骨肉云云,又对尤小田生的两个孩子十分疼爱,时常带些布料点心给他们吃穿。
刘喜和尤小田的儿子渐渐大了,王征甚至还说要帮他出束脩,送他去读书,更把夫妻二人感激到骨子里。
然而万万没想到,见夫妻二人憨厚老实,王征行事越发张扬,几乎将这里当做第二个家,进门便吆五喝六、指这说那。
原本夫妻俩都想着自己没本事,恐怕日后孩子们还要多多仰仗这个表舅,便都忍耐下来。
谁承想王征蹬鼻子上脸,开始明里暗里讥讽刘喜没本事,更屡次番借酒劲说出“若小田当年跟了我,如今也不会连件缎子袄儿也穿不上”这样的话。
夫妻俩听了,又羞又恼,只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这几年他们的儿女多受王征接济,本就矮一截,若果然对方翻脸,要他们还钱,一时之间,却去哪里凑那许多银钱
可王征不知收敛,见夫妻俩束手束脚,竟开始对尤小田动手动脚起来。
刘喜大怒,暗下决心,要将这些年受过的恩惠统统还回去,然后只当从没有过这门糟心的烂亲戚
就在本月初十,那王征竟然又装扮一新来了。
刘喜和尤小田夫妻俩本不想给他开门,奈何王征死赖着不走,哐哐砸门,又故意大声嚷嚷,说什么素日里不知给两个外甥、外甥女花费多少,如今竟翻脸不认人
“他进来后,故意说我家大门弄脏了他的衣裳,又要当众更衣,不过显摆罢了”刘喜愤愤道,“他略吃了些酒,又开始胡言乱语,小人实在忍不得,便上前掐着他的脖子狠狠揍了两拳”
多年来王征认准了这夫妻俩唯唯诺诺,是好欺负的,何曾想到兔子急了还咬人
他是个瘦弱男子,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