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走到远处继续分派任务去了。
马冰还懵着,张宝珠就小声道“我,我觉得那位大人是想让您披上。”
马冰一怔,又看了谢钰一眼,最后低头看着那件披风,没说话。
披风的材质极佳,入手细腻,光洁如水,在昏暗的月色下幽幽发亮。
时人爱熏香,马冰不止一次闻到过谢钰身上飘来的淡淡的,犹如雪后松柏般清冽的味道。
而此时,这味道就被抓在手中,与披风上的松柏绣纹相得益彰。
天快亮了,披风上残存的温度迅速被凉风带走。
很快,又染上另一个人的体温。
稍后,马冰安抚好张宝珠,谢钰才下令启程。
当远处刻着“开封府”三个大字的石方映入眼帘时,日头都升起来老高。
城郊的荒凉和激烈都被一行人甩在身后,渐行渐远,在前方迎接他们的,则是崭新一天的热闹和人气。
张宝珠不会骑马,又暂时无法接受男人帮助,便由马冰带她共骑。此时她半靠在马冰怀中,望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古城,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短短几日,不过短短几十里,她却觉得跟做梦似的。
是个不堪回首的噩梦。
“哭完了,就过去啦”马冰从后面拍拍她的手,“遇难成祥,你以后会很好的。”
张宝珠冲她感激一笑。
马冰从腰间掏出一颗乌溜溜蒙着白色糖霜的梅子,“一夜没睡,是不是又恶心又饿”
张宝珠犹豫一下,捻过来放入口中,浓郁的薄荷香裹挟着酸甜梅子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好清爽
果然连胸口的烦闷恶心都压下去不少。
见她爱吃,马冰自己也吃了一颗,将剩下的都塞到她手里,“里面加了几样药材,正是夏日止吐定神的。”
张宝珠又道谢,抬眼看她,小声问道“大人,不知我爹娘急得怎么样了”
父母年事已高,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呃,”马冰犹豫了下,想着肯定瞒不过去,就尽量委婉道,“倒是没有大碍,不过因一系列误会,你家人和李家闹了一场,你爹妈倒没什么事,只是你那小弟弟被李满田打了。不过你别着急,不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张宝珠又急又气,恨声道“我便知道那混账不是个好东西”
说的是李满田。
若在以前,她断然说不出这样露骨的话。
但经过一番生死劫难,她一下子看开许多事,整个人经历了蜕变一般焕然一新。
张宝珠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别别扭扭问道“他,他是不是也急坏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当初,她确实是心甘情愿嫁过去,愿意同他过日子的。
啊这
马冰想起来一件事,不答反问“你还想回李家吗”
张宝珠迟疑了下,脑海中飞快闪过过去几年与李二的点点滴滴,甜蜜和酸涩交织,有些不忍,可最终还是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正是早饭时候,街边店铺里坐了许多出来用饭的百姓,大多拖家带口。
张宝珠看着那些夫妻,年少的,年老的,如胶似漆的,貌合神离的,缓缓道
“以前我不懂,总觉得嫁了人便要从一而终,可如今忽然就想开了,既然李家人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赖着不走爹娘养我一场不易,又不是叫我甘心下贱,给人磋磨的。”
或许李二以前确实对她有情,但绝比不上她对他的,而几年下来,这份情谊还剩多少,恐怕李二自己都不清楚
若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你,绝不会放任你受那么多委屈还视而不见的。
细节处最动人,就像方才那位大人,只是见这位马姑娘没了外袍,便一声不吭丢了斗篷过来。
可回顾她和李二成婚多年,对方何曾关心过自己吃没吃饱,穿没穿暖
或许说起来件件都是小事,但寻常百姓过日子,不都是小事吗
一件件小事日积月累,便是大事。
张宝珠的眼神渐渐坚定,顿了顿又道“况且若没有小弟这一出,或许我还能再容忍一二,但李满田是他弟弟,难不成被打伤的就不是我弟弟但凡他对我还有一点儿真心,也绝不会放任李满田下狠手”
她是知道李满田的,虽然这位马姑娘说得隐晦,可既然李满田出手打人,必然不是简单的皮外伤。
“他们殴打我的父母家人,我若再执迷不悟,岂非不孝”张宝珠道。
马冰松了口气,“那就好。”
张宝珠见她话里有话,“莫非还有别的事么”
“呃,”马冰有些尴尬地捏捏眉心,“其实昨天一大早,李家曾有人过来送你弟弟的伤诊费,临走时,还顺便问了下分家的事对了,李满田现在还关在大牢里。”
一开始张宝珠没听明白这事儿与自己之前问的有什么关联,可过了会儿,慢慢回过味儿来,一颗心顿时沉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