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一结,开封府上下都松了口气,然后就开始扎堆杀兔子。
是的,没错,就是杀兔子。
之前众衙役在锦泽到开封城一段疯狂挖坑找证据,几天之内挖出来共计二十几窝兔子、老鼠、野鸭子。野鸭子仍小心放归原处,老鼠现场砍死,兔子则统统装进麻袋带回开封府,准备得闲就宰了吃。
结果那群兔崽子半夜把麻袋咬破,第二天一大早某衙役一开柴房门就被无数只强健有力的小短腿儿蹬了个鼻青脸肿,惊得嗷嗷乱叫。
灰的、黄的、白的、黑的兔群潮水一般四散而去,将院子里的东西顶得乱七八糟,简直像遭了灾。
整整一上午,开封府所有闲着的衙役都跑来抓兔子,闹得人仰马翻,不少人脸上都新增无数划痕。
杀,必须杀
今天就杀
霍平顶着新鲜出炉的几条血道子愤愤道“这些小畜生最可恨,见地就打洞,又忒能生,一年到头都是生生生那些个大道都给它们弄得满是坑洞,平时盖着草看不出来,人和马踩上去一准崴脚”
前几天去挖证据的时候,就有几个衙役不小心踩到兔子洞崴了脚,今天还肿着呢。
兔子四五个月大就能抱窝了,一年都不带歇的,一年五六胎,一胎十只上下,一不留神就泛滥成灾。
好些地方的庄稼、果菜苗、草地都给它们啃干净了,百姓们叫苦不迭。
就他们带回来这些,粗粗一数就有一百多只,简直吓人。
马冰看着他手起刀落,几个兔子头就嗖嗖飞出去,赶紧拿盆装起来,“这可是好东西,不能丢。”
霍平砍完兔头,又开始剥兔皮,“那玩意儿能吃”
硬邦邦的,摸着也没什么肉啊。
马冰笑道“脸颊子上还是有点肉的,骨头里挑肉最有趣,不过最好吃的,还是里头的东西。”
她做了个开天灵盖的动作。
霍平倒吸一口凉气。
小姑娘家家的,端的凶残
不过,回想起之前露宿荒野时马冰料理兔肉的手艺,霍平忍不住舔嘴抹舌起来,“真好吃”
“瞧好吧”马冰信心十足道。
兔子脑壳硬,须得慢慢烹饪才入味,当日条件有限,且只有一颗兔头,并不值当费工夫。
不过今天不同了,足足一百多颗脑袋
不怕不够啃的。
霍平偷偷嘶溜下口水,歇了歇,继续斩首。
“这么些兔皮,回头找人硝制了,”他乐呵呵道,“够你和王太医一人做件袄子了。”
在他们这些武官眼中,大夫么,总是文弱些的,合该好好照料。
王衡笑呵呵从屋里出来,捋着胡子道“兔肉补中益气,凉血解,如今吃正合适。”
忙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有些上火,吃点兔肉正好。
“对嘛,药补不如食补嘛”马冰接道。
王衡去洗了手,也挽起袖子来帮忙洗兔子,“预备怎么做啊”
马冰经常鼓捣些好吃的,同院的他没少跟着受用,导致如今一看对方靠近厨房,口中就津液横生。
“一半红烧,一半烤,兔头和内脏单独卤了”马冰大手一挥,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么多,肯定不能分类太细,不然能累死。
这样一半一半大锅来做,省时又省力。
王衡和霍平整齐地吸了下口水,“很好很好”
“马姐姐,听说你们办完案子,我来找你玩啦”
未见其人先见其声,话音未落,一身鹅黄纱衫的袁媛就从院门外转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巨大食盒的丫头。
王衡来到开封府后,在这院子里种了不少可以入药的花卉,桂花、金银花自不必说,其中靠门的两边院墙根儿底下更载满了玫瑰。
几年下来,玫瑰花爬树攀墙,肆意生长,天一暖就开始鼓苞。现在整面墙都铺满了殷红如血的玫瑰,风一吹,便是热烈的波浪,引得蜂舞蝶飞,旖旎中透出几分壮美。
玫瑰花行气解郁、活血化瘀,还有美容养颜之功效,王衡每年都会采集晾晒花瓣,或是直接入药,或是晾干了泡茶,都很好。
听说西南一带有食花的习俗,用玫瑰花瓣调和成玫瑰酱,做成酥皮饼子非常好吃。
可惜没机会亲自前往一试。
袁媛就这样笑吟吟从花墙外绕进来,微风撩起她绣着蜻蜓的纱衫,与周围的花海、蝶织,一时竟分不清真假。
当真是人比花娇。
“你倒好长腿子,”马冰失笑,“正要做好吃的,还琢磨要不要去叫你,又怕你出去同小姐妹们玩。”
“有姐姐在,我还要什么小姐妹”袁媛笑嘻嘻扑过来,从背后搂着她的脖子亲热道,“好姐姐,母亲听说我要过来,特意叫厨房备的好吃的,有上回你吃了说好的鸭尾酥,还有鲜奶九层糕、桃片糕、杏仁酥对了,我还带了一盒粽子,你尝尝爱哪个,回头端午节了就给你送来。”